聯合國系統共包括二十多個專門機構,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是其中唯一在名稱中帶有Science字樣的多邊專門機構。因此,加強與UNESCO的合作對于我國科技界具有重要意義。
UNESCO
UNESCO于1946年11月4日成立于巴黎。其宗旨是:通過教育、科學及文化促進各國間合作,對和平與安全作出貢獻,以增進對正義、法治及聯合國憲章所確認之世界人民不分種族、性別、語言或宗教均享人權與基本自由之普遍尊重。盡管UNESCO的名稱只包含教科文三部分,但由于信息對于人類社會的高度重要性,UNESCO后來增設了傳播與信息領域。傳播與信息領域也是與科學技術緊密聯系的。
UNESCO的職能包括思想實驗室、準則制定、能力建設、信息交流和國際合作等五個方面。其中第一項最值得重視。UNESCO往往能夠高瞻遠矚,提出一些值得全世界關注和解決的問題。他們的這些見解和思路對于我們的工作如何與日俱進很有啟示意義。例如,2002年4月,本文作者之一武夷山代表中國出席UNESCO全民信息計劃(IFAP)會議時,注意到UNESCO關于保存“數字遺產”的提法。專家們認為,隨著信息技術滲透到社會的每個角落,隨著各種媒介所承載的信息的數字化,數字遺產的保存將同人類自然遺產、物質遺產、文化遺產的保存同等重要。武夷山在2002年6月召開的全國科技信息工作研討會(其實是全國科技信息類院所的所長聯席會)上介紹了IFAP計劃,報告了UNESCO當前的關注熱點,包括數字遺產保存問題,受到了與會者的關注。目前,UNESCO起草的《保存數字遺產憲章》正在審議之中。
UNESCO的主要活動形式包括:
* 制定公約、議定書、建議書、宣言等國際準則性文件;
* 召開各類政府間國際會議;
* 組織開展各類專業學術研究活動;
* 出版圖書、期刊(UNESCO出版《信使》雜志)、報告、音像制品等;
* 向會員國提供技術援助(如專家咨詢、設備、免費軟件等);
* 舉辦培訓、研修、實習等活動;
* 向非政府國際組織提供援助;
* 與會員國或地區性機構合作開展業務活動。
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等機構相比,UNESCO的資助實力是比較弱的(這與國內發改委與科技部的財政力量對比是一致的)。例如,2006~2007年UNESCO批準的正常預算和預算外資金中,自然科學計劃是最大的,也不過才2.44億美元, 傳播與信息計劃總共3879萬美元。另外,“參與計劃”總共2000萬美元。對于參與計劃,每個國家至多申請15個項目,由各國的教科文全國委員會負責對項目申請排好優先順序,然后提交UNESCO批準。盡管UNESCO不算富裕,但我國多年來在UNESCO支持下仍開展了許多卓有成效的活動。
我國過去與UNESCO合作的收獲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與UNESCO的合作才漸成規模。三十年來,成功合作的事例不勝枚舉。這里只介紹幾個方面的典型事例。
第一方面的收獲:項目與經費。
在與UNESCO的合作過程中,特別是在頭20年,由于我國經濟和社會總體發展水平不高,我國科學家非常寄希望于UNESCO能給予項目和經費的支持。我國也確實在海洋、水科學、地質科學、人與生物圈、科技信息等領域都獲得了不同程度的項目和經費支持。例如,在國際地質科學計劃已經執行的300余個項目中,我國科學家就參與110項,占三分之一,且主持了其中30項。UNESCO政府間海洋學委員會1987年召開的第十四屆大會通過了關于在全球建立海平面觀測站的決定,我國根據該決定的精神,于1988年8月正式建成中國南沙海洋觀測站,填補了這一地區海洋觀測的空白,改變了我國在南沙沒有實際控制島礁的被動局面。在UNESCO的贊助下,我國還成立了北京國際泥沙研究與培訓中心(屬UNESCO二類中心),成為世界泥沙研究和培訓的核心機構。在UNESCO已經審批的45個世界地質公園中,我國共獲批18個,它們為普及地學知識、保護自然環境、繁榮旅游業、增加社會就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UNESCO已審批的全球507個世界生物圈保護區中,我國共獲批26個,這些保護區提供了關于可持續發展的具體實踐和示范場所。
第二方面的收獲:培訓機會。
在過去的30多年中,UNESCO通過其所屬機構為我國多個領域培養了大量各類人才。在1983~2006年間,我國共有4435名科技人員到UNESCO的國際理論物理中心接受過培訓或開展合作研究。水教育學院為我國培養了400余名水資源管理人才。MAB(人與生物圈計劃)東亞和東南亞國家地區性生物圈保護區網絡也為我國培訓了許多生物圈保護區管理者。又如,1985~1989年,UNESCO與中國科技信息研究所共同舉辦了3期情報學研究生班,從這3期研究生班畢業了109人,他們大多成為各行業、各地方科技信息機構的領導中堅和業務骨干。僅2003~2005年的三年,該所就有8人次獲得UNESCO的全額資助,出國參加了各種培訓班或國際學術會議。
第三方面的收獲:通過UNESCO舞臺提高我國在科技領域的國際影響力。
我國很多科學家在UNESCO下相關國際組織內擔任職務,大大提高了我國科技界的國際顯示度。如,中國科學院院長路甬祥院士曾連續兩屆擔任世界科學知識與技術倫理委員會委員;原國家地質礦產部副部長張宏仁現任國際地質科學聯合會主席,成為該計劃的重要推動者;國家海洋局蘇紀蘭院士曾連續兩屆擔任政府間海洋學委員會主席,等等。
用好UNESCO平臺
對于UNESCO科學領域同信息與傳播領域的活動,我們應該更多地參與。但是,指導思想與合作意圖應該與過去不一樣,具體說來要實現三個轉變。
首先,在經費上,由索取型變為捐贈型。過去,我們主要希望通過國際合作獲得經費支持等各種實惠,這并沒有錯。但是在新形勢下,這不應是主要的任務。如何使我國在國際舞臺上發出與我們的經濟實力、人口規模相稱的聲音,在重要領域能參與議事日程的制定,能有話語權,則更為重要。例如,在財政部和科技部的支持下,中國迄今分三次向全民信息計劃捐贈了6萬美元,受到了UNESCO官員和該計劃成員國的一致好評。相形之下,國力未必有我們雄厚的巴西卻向該計劃捐贈了10萬多美元,當然,這與其“申安”意圖是一致的。
其次,在立場上,由響應型變為主導型。過去,大到UNESCO大會,小到像全民信息計劃會議這樣的UNESCO下屬組織的會議,其議事日程和有關文件基本上都是發達國家的人確定或起草的。等我們發現某些提法不合適,再與之交涉,往往為時已晚。例如,UNESCO全民信息計劃擬通過的某文件上說,公共圖書館提供的信息獲取服務應該是完全免費的。本文作者之一武夷山在全民信息計劃主席團會議上發言指出,免費服務的精神我們原則上是同意的,但是,發展中國家由于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滯后,僅靠政府的力量來加強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則太慢,需要發揮各方面的積極性。有時候,適當設立一些合理收費項目是有利于加快發展的,中國的數據庫產業就是如此。如果簡單地規定公共圖書館信息獲取服務必須完全免費,恐怕就沒有哪家公司愿意去開發學術文獻全文數據庫了。盡管此觀點引起了其他代表的一些共鳴,但有關文件內容已經基本定型,一次發言很難扭轉局面。過去,我們曾鄙夷地稱一些印度人為“會議油子”。現在看來,中國的“會議油子”實在太少,否則不會這么被動。中國需要培養更多的善于在國際組織舞臺上為中國謀利益、為廣大發展中國家謀利益的專業人才。他們要努力參與會議的議事日程的制定和文件的起草,也就是說,將工作重心前移,逐漸提高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主導能力。要做到這一點,一方面國家要加強投入,培養這方面的人才;另一方面,國內大學、科研院所的績效考評體系需要進一步完善,因為這些專家在國際上的杰出表現,并不一定能為中國、為本單位帶來更多資金支持和眼前的實惠,而在目前的考評體系中,不能帶來實惠的工作基本上就不值錢,不算數。
第三,在做法上,由隨機應變型變為有備無患型。在國內很多單位,國際會議和國際計劃的有關活動并不是日常工作的有機組成部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參與國際活動的專家如果能夠做到隨機應變,就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但是,這樣做的風險較大,倉促決策或表態也許會危及國家利益。理想的情況是,參與國際組織的活動應以調查研究為基礎,事先充分研究各類議案,設想在國際舞臺上可能出現的各種立場,擬定中國擬采取的上中下三策,并為每一種立場準備好可信的論據。要想做到這一點,各單位必須留有單獨且充分的國際合作經費。到目前為止,財政部似乎還沒有設立“國際科技合作”的專門科目,這勢必造成基層單位對國際合作的經費支持也不太可能到位。而沒有經費保障,由隨機應變向有備無患的轉變是難以實現的。
第四,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善于通過參與UNESCO活動尋求其他效益。通過參與UNESCO的科學計劃,可提高項目執行單位在國內外的可信度和知名度,從而為到更有錢的機構申請項目經費奠定了較好的基礎。另外,國際顯示度的提高還會帶來其他機會。例如,由于中國科技信息研究所通過參與UNESCO的活動及其他國際科技合作活動,國際顯示度較高,歐盟不同國家的科研人員曾多次主動邀請該所與他們共同申請歐盟的項目,有些申請也獲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