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學生與壞學生

梁莊、張莊是上下莊，三十年前，各莊均有十幾戶人家，家家小孩一大群。

梁莊凡夠上學年齡的小孩都背起書包上學了，張莊的小孩自然不甘示弱，也背著書包屁顛屁顛地去學校?？墒窃趯W校里，梁莊的小孩大多溫順聽話、勤學好問，成績一直在班里領先，張莊的孩子卻大多調皮搗蛋，不守規矩，成績在班里多是墊底。講到梁莊的孩子，老師們面上含笑，極口夸贊：“好樣兒，今后必有造就！”班干部自然非梁莊孩子莫屬。一提到張莊的孩子，老師們臉上便凝結上一層冰霜，腦袋橫搖哀嘆：“頑劣不靈，朽木不可雕也。”張莊的孩子雖然“戳死蛤蟆弄死蛇”，可在學校低三下四，遇到梁莊的孩子總遠遠避開。梁莊的孩子也因此自恃高人一等，昂首挺胸、躊躇滿志。梁莊孩子的家長也因此更加重視孩子們的學習，處處要跟別人比。張莊孩子的家長望著自己貪玩的孩子無可奈何又羞愧難當。

以后，梁莊的孩子大多也沒有辜負老師的期望，中考、高考、招干考試紛紛飛出了窮山溝。順帶提一筆，我就屬于其中的幸運兒，考上大學、當了老師。而張莊除了有一人考取大學外，其他的或小學未畢業或初中未畢業就回家隨父母扒田溝去了。

三十年后，再回梁莊、張莊看看，人丁不像過去那般興旺了。因為這三十年中，兩莊的那批孩子都到外地發展去了。梁莊的那批孩子不少在學校里當老師，在機關里當干部，過著“餓不到、撐不壞”的那種四平八穩式的生活，住著單位房、到月拿工資，發財沒指望、房車不敢想。而張莊的那批孩子在那陣“下?！憋L潮推動下，魚灌般躥向了城市。僅在合肥，張莊二十幾位兄弟已開辟一方地盤，在娛樂、餐飲、修理等行業中，他們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不久，他們個個腰纏萬貫，基本上每人都擁有豪宅、小轎車了。

今年清明節回家鄉掃墓，我遇到了張莊的張二狗(現在肯定換名子了)，看著他梳著時髦的背式頭，著一身名牌西裝，駕著鐺亮的寶馬轎車，你根本無法與當年那個調皮搗蛋只念到小學三年級的二狗聯系起來。二狗到合肥去以后，就是憑著在家里學到的那么一點電器修理知識就斗膽開了個電器維修廠，漸漸發展壯大起來。據說現在他手下有好幾十工人了。

“回學校嗎？我送你一程吧?！倍分钢鴮汃R客氣地跟我說，當然，他不知道我是騎著十年前買的舊摩托回來的。我也清楚，他說這話時，也沒有奚落我的意思。但是我的內心卻涌起了酸楚的味道，當年的特差生何以現在在經濟上強我百倍、千倍？我也在不停地努力啊。

梁朝平，男，教師，現居安徽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