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轍的“飛賊”

2006年9月2日23時許，一列火車鳴笛通過京廣線廣州至韶關的軍田區間時，強大的氣流沖擊得正在路基上巡線的民警劉智生的警服嘩嘩作響，他用手扶正大蓋帽，望著漸漸遠去的列車，露出了微笑。

他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笑容頓時化成了滿臉疑云：他發現前面三百米長的路基上有硬物密集砸過的痕跡，行車指示牌也被砸斷二個。好厲害呀，居然能把路基的石砟砸成一個個大坑!是從貨車掉下來了什么大件重物?如果砸在電氣化接觸網立柱和別的設備上，豈不是一場重大事故?說不定京廣線都有癱瘓的可能!劉智生馬上報告自己所在的廣北公安所，所里也立即匯報給了公安處。公安處王處長迅即指示，由處長助理郭文清從刑警支隊、廣北所抽調精干力量組成“9.3”專案組，迅速展開偵查工作。

路基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究竟是什么“不明飛來物”?

幾年前這一帶曾出現過掀盜鋁錠物品的“飛賊”們，因為遭到了廣鐵刑警支隊的沉重打擊，已經相當長時間銷聲匿跡了。那么，現在是誰又貿然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呢?

調查是仔細的，通過向巡道工了解途經現場巡視的蛛絲馬跡，繼而延伸至江村貨場調查案發后補封、貨物損失情況及裝載金屬貨物的列車途經軍田車站以前的?？壳闆r……專案組偵查員王磊發現：8月27日，27029次貨物列車機后11位棚車P3116903有補封情況。通過核實，該棚車被盜鋁錠2捆，重約2噸，價值3萬余元。案情終于初現端倪，那“不明飛來物”十分可能就是價格昂貴的鋁錠。

可這卷土重來的飛賊都是誰?現在藏在哪里?專案組的刑警們開始了追蹤、排查工作。果然工夫不負有心人，根據越來越明確的線索顯示，目標最后鎖定在了外號“山東”、“二民”為首的一伙嫌疑人身上：犯罪嫌疑人李志剛，男，31歲，綽號“山東”，從事“貨盜”為業已近10年。這家伙身體健壯行動敏捷，在“貨盜”圈內享有“盛名”，是名副其實的“大佬級”人物，也一直是鐵警處心剿滅的重點對象。由于“山東”行動詭秘戒備心極強，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和伎倆，以致多次躲過打擊。近年來，他網羅了柳山民、張貴、沉林才、曾自歡、陳加強、王相國等一伙二三十歲的無業流民，組成了一個偷盜、運輸、銷贓一條龍的團伙。

據信息掌握，這伙人經常集中活動在京廣線旁廣州白云區江高、神山鎮的幾個村里。就像害蟲蟄伏在菜地里一樣，糾集一起偷竊后分了錢就散，并不常在一起。他們平常像百姓一樣生活，錢揮霍一空后再一起偷盜，沒有作案規律，這是跟蹤破案的不利因素。而且“山東”、張貴和二明都有摩托車，發現異常立即消失，因此生面孔一進村，可以說馬上便會引起注意和逃逸。有一次，一個偵查員潛入觀察目標的住處，可那里沒有什么地方好隱蔽，只有一間雜貨店是觀察最有利的地方，只好走進雜貨店里和老板東扯西拉地聊天。幾個小時后，老板見這偵查員還不走，心里開始懷疑他是壞人，于是報警請了派出所民警過來。民警見了他偷偷出示的證件后走了，村民不知怎么回事，競又圍過來責問……弄得哭笑不得?？蔀榱瞬淮虿蒹@蛇，他們克服困難足足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布控，直至公安處王處長一聲令下，他們才一舉收網！

10月11日23時許，支隊長助理楊警官帶一隊人馬撲向神山鎮市場北街“山東”、二民和陳加強的窩點。大家沖進屋，卻只抓到陳加強一個，“山東”和二民不在。原來屋子有個很隱蔽的后門，在外面很難發現，他們從后面出去躲過了監視，在首次收網中漏網了。

第二隊人馬由支隊五大隊侯隊長和北站公安所所長帶領實施對張貴和曾自歡抓捕。當一隊人馬如天兵神將沖進屋子時，正在吃吃喝喝的一幫人都懵了，張、曾做夢都沒想到這么快冰涼的手銬就戴在了他們手上。他們回家常常是不按正常的路走，先逛一個村，再逛另一個村，才左轉右轉回到窩點，沒想到就這樣狡猾也沒逃出監視的眼睛。另外的兩個窩點也同時掃蕩了，張貴、曾自歡等犯罪嫌疑人被捕獲，并繳獲了作案工具一批。

首戰初捷，可專案組的同志們卻興奮不起來，一種無形的壓力依然壓得大家透過不氣來。大家清楚地知道：倘若“山東”和二民聞風而逃，“龍頭”未擒，這個一條龍的貨盜案就不好結案。禍害也還會延續。

專案組民警通宵未眠連續作戰，很快便通過努力掌握了新的情報：“山東”流竄到韶關后，已扒上一列開往廣州的貨車潛逃。王處長接報后，立即啟用緊急查堵工作預案，于凌晨2時20分命令刑警支隊和清遠、廣北、江村所緊急出警，由值班領導帶隊對南下貨車一個不漏地進行清查，進行追緝堵截?！吧綎|”在貨車通過沿途小站時看到許多查車的干警，感覺他們團伙可能已暴露，便立即中途跳車逃竄，躲過了第二輪追剿。

12日4時20分許，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剛剛過去了，東方的天際正慢慢露出光亮。專案組接報：另一追剿目標二民正藏匿在江高鎮大田村附近，并準備馬上出逃。江支隊長立即指派楊警官帶領警力火速趕到大田村一帶進行搜尋。清晨5時許，偵查員在廣花路一行駛的中巴車上將二民堵住，嚇得他跳下中巴就跑，然而跑了不到200米即被楊警官和另外三名偵查員追上生擒。

抓到“9．3”案最重要的成員二民，整個專案組人員為之振奮，為抓捕“龍頭”“山東”提供了最有利的條件。楊警官們趁熱打鐵，對二民政策攻心，曉之利害。在政策的感召下，二民表示愿意戴罪立功，即按照專案組的指示，以共商出逃避風事宜為由，電話約見“山東”。“山東”疑心很重，開始不肯出來，專案組為打消“山東”的疑慮，要二民裝著生氣的樣子說“你連我都不相信了?”這樣“山東”才同意在五華見面。8時30分許，“山東”一步三回頭，走進早已布好的天羅地網。這時，一下子從大雨中沖出幾個人來，嚇得山東撒腿就跑。可惜，他跑了二百米，便在巷子被迫在最前面的楊警官和伍偵查員上前按住了，戴上手銬時山東說了一句：“我等二民的，沒想到卻把你們等來了?！?/p>

至此，以“山東”、二民為“龍頭”的“9．3”系列貨盜團伙徹底覆滅。

目前，犯罪嫌疑人已初步供認：自5月份以來，他們連續作案13宗，盜得鋁錠、銅線等貴重金屬銷贓，非法牟利近12．8萬。同時，核實貨盜案件8宗，涉案價值人民幣31萬余元。

緊接著，犯罪嫌疑人王相國于10月14日在江高鎮塘貝村被抓：一日后，在“9_3”系列貨盜團伙中責運銷贓的犯罪嫌疑人沉林才在外逃避多日后，駕車回水瀝村的家，被守候了幾天的干警當場連人帶車當場拿下。10月17日，廣東省南海大瀝鎮收購廢品的米老板因非法收購正品鋁錠被拘留。

現在就剩下非法收購8月27日在車上被盜鋁錠的廣東省南海大瀝某收購公司的老板伍地有了。如果他不歸案，被盜物資下落不明，此案就無法成立，就不能有力地打擊這貨盜“一條龍”。

這個收尾句號就由支隊長助理楊警官帶著七大隊黃隊長和幾位偵查員負責。本來這看似容易簡單的事，只要把負責銷贓的曹新喜從看守所提出來帶路，就可以把這個“龍尾”擒住了。

大瀝鎮是一個著名的“垃圾城”，整個鎮以收購廢舊物品為主?？擅桌习迨召徆靖疽姴坏剿?，他的行蹤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然偵查員們已摸清了他的幾處住處，派人守著，可一連幾天都不見回來。專案組要曾自歡打電話給他說有貨出手，他都稱沒時間，直到10月30日下午，他才答應去他的公司和曾自歡見面。絕對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大家耐著性子一直等到姍姍來遲的米老板現了面目，將一副亮锃锃的手銬戴上他的雙手，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一個重新孳生的“飛賊”團伙，逃不脫同樣覆滅的命運，但依然不會從此不再循環出現，這就是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社會現實。

刑警支隊那層樓的窗口也就每天都亮著燈，仿佛一列亮著燈的火車。

(注：犯罪嫌疑人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