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環境友好型社會評價體系構建與應用

摘要 根據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內涵和建設途徑，遵循指標體系構建原則，結合中國實際，建立了一套包括3個層次31個指標的環境友好型社會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根據所選定的指標體系，利用多目標二級決策法和變異系數法對一、二級指標確定權重，并運用TOPSIS法對中國各地2004年的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進行了排序、評價。結果表明：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普遍不高，與經濟發展水平有一定的正相關性，地域格局上呈現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依次遞減的趨勢；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區域差異主要表現在地帶間的差異。

關鍵詞 環境友好型社會；評價指標體系；地區差異

中圖分類號 X82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07）05-0105-07

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并首次把建設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確定為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中長期規劃的一項戰略任務；《十一五規劃綱要》也將“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當前，環境惡化已經成為制約中國經濟發展、影響社會穩定、危害公眾健康的一個重要因素，成為公眾關注和政府關心的一個熱點問題。建設環境友好型社會是中國經濟、社會、環境協調發展的戰略選擇。

在學術界，環境友好型社會自被提出以來就受到廣泛關注。眾多學者從其內涵、意義、建設途徑、與資源節約型社會的關系等方面［1-4］進行了理論探討與分析。這些研究多集中于社會科學領域，著重從理論層面對環境友好型社會進行闡釋。實踐層面對對環境友好型社會的研究尚不多見，研究較為成熟的是對生態環境質量的評價［5-7］，但是環境質量的評價與環境友好型社會的評價既有相似之處，又有不同，因為環境友好型社會重在建設和落實，其最終目的是建立一種生產和消費活動與自然生態系統相協調的可持續社會，因此應著重反映環境保護、環境管理等方面的成效。而環境質量評價的重點除污染源的排放以外，主要是對環境質量的評價，兩者既有交叉又不完全重合。本文基于對環境友好型社會的理解，根據其內涵與建設途徑，構建了一套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以期對環境友好型社會的評價進行初步探索，并選取2004年這一時點對各省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進行了實證研究。

1 研究方法

1.1 評價方法——逼近理想解排序法(TOPSIS)

1.2.2 指標權重賦值方法

確定權重的方法可以歸納為主觀法和客觀法。為避免主觀賦權法受人為因素的干擾，本文采用客觀賦權法中的多目標二級決策法和變異系數法對指標權重進行賦值。

(1)多目標二級決策法。多目標二級決策法是多目標決策的一類特殊問題，與TOPSIS的思路相似，它也是在有限個指標情況下對具體有限個方案進行綜合排序，進而確定各指標的權重系數。

對加權決策化矩陣R，R中指標的理想值為：

(2)變異系數法。變異系數法的思路是若某一子系統在所有被評價對象上的變異程度越大，說明該子系統的發展越不穩定(時間維)或不均衡(空間維)，從而在實現系統功能的過程中難度越大，需要予以較多地關注，在評價系統功能時應該賦以較高的權重。計算公式如下：

2 中國環境友好型社會綜合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與應用

2.1 指標體系設計基礎

2.1.1 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內涵與建設途徑

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最終目的是建立一種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社會形態。其核心內涵是人類的生產和消費活動尤其是生產活動要與自然生態系統協調發展，降低生產和消費活動對自然生態環境的影響。它要求人類必須將生產和生活強度規范在生態環境的承載能力范圍之內，必須綜合運用技術、經濟、管理等多種措施降低經濟社會活動對環境的影響。

在目前階段，“環境友好”首先應該是社會經濟活動對環境的負荷和影響要達到現有技術經濟條件下的最小化，因此其建設途徑可以歸納為：①建立環境友好型經濟發展模式是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核心；②控制污染物是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現實選擇；③加強環境管理是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制度保障；④發展綠色科技是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技術支撐；⑤保護生態是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生態屏障；⑥資源節約型社會是環境友好型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

2.1.2 指標體系構建原則

(1)科學性。指標體系要全面地反映環境友好型社會這一復雜系統的各個方面，符合其內涵與目標，緊密結合環境友好型社會的有效建設途徑，能夠反映區域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真實情況。

(2)可比性。指標體系要在考慮地區在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等方面差異的基礎上，盡可能地選擇具有共性的綜合指標，保證評價結果在地域上可比。

(3)可操作性。要選擇能反映區域環境友好型社會特征的主要指標形成體系，篩選出一些與主要指標關系密切的從屬指標，使指標體系簡潔明晰，便于應用。

(4)系統性與層次性相結合。環境友好型社會是一個開放的復雜巨系統，其中又可以分為若干子系統。評價體系既要反映各子系統的特性，又要反映環境友好型社會這一復雜巨系統。

2.2 指標體系的構建

2.2.1 指標初選

根據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內涵與建設途徑，結合指標體系構建原則，本文將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分解為環境壓力、污染控制、環境管理與環境科技、生態保護、資源消耗5個方面，然后選取了反映這5個方面的二級指標47個，初步構建一套評價我國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指標體系。

2.2.2 指標篩選

初步構建的指標體系指標眾多、繁雜，有些指標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還有的指標鑒別力不強，需要按一定原則進行篩選。

(1)頻度分析。初選指標體系中的有些指標在現實的環境評價中被廣泛使用或被公眾廣泛關注。對于這些指標應吸收進指標體系。通常采用專家咨詢法和理論分析法進行篩選。但是專家咨詢法費時費力，可行性較差，而理論分析法主觀性太強，在此采用頻度分析。

對每個二級指標分別在中國知網和google引擎中以“關鍵詞+環境”進行搜索，所得的搜索篇數作為此指標在學術期刊和公共視野中的出現頻數，然后篩選出每一個一級指標中出現頻數最大的1-3個二級指標，它們直接進入最后的評價體系。其余指標進入第二步篩選。此步篩選出單位GDP廢水排放量、單位GDP廢氣排放量、第一、二產業比重及工業用水重復利用率、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環境影響評價制度執行率、森林覆蓋率、萬元GDP能耗、萬元GDP用水量等9個指標。

(2)相關性分析。此步的目的是刪除相關性較強的指標，消除評價指標的信息重疊對評價結果的影響。

對每一個一級指標下的二級指標作相關分析，得到相關系數矩陣。然后規定一個臨界相關系數(本文取0.7)，將相關系數大于該值的兩個指標進行合并，合并時優先保留綜合指標和高層次指標。

此步篩選出單位耕地面積農藥使用量、單位GDP氨氮排放量、工業SO2達標排放率、工業煙塵排放達標率、工業粉塵排放達標率、城市環境噪聲達標區面積占轄區面積比重、環保機構數、城市公共綠地面積占建成區面積比重、萬元GDP能耗下降率等9個指標。

(3)鑒別力分析。評價指標的鑒別力是指評價指標區分評價對象特征差異的能力。指標鑒別力的大小可以用變異系數δj來表示。δj越大，指標的鑒別力越強。本文將δj小于0.35的指標予以舍棄。

此步篩選出污染事故直接經濟損失、環境污染事故次數、單位耕地面積農膜使用量、單位GDP的COD排放量、單位GDP固體廢棄物產生量、工業廢氣排放總量與廢氣處理設施數的比、建設項目三同時執行合格率等7個指標。

經過此三步的篩選以后就可以構建如表1的環境友好型社會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2.3 中國各地區環境友好型社會綜合評價

2.3.1 評價步驟

本文運用TOPSIS法將每一個省區看作一個方案，對其進行評價、排序。由于此法要求知悉參與評價的指標權重，因此需要首先確定各指標的權重。

當復雜巨系統功能的發揮、完善需要各子系統的協調、均衡發展時，變異系數法可以滿足這一要求。而環境友好型社會這一復雜巨系統的建設離不開各子系統(一級指標)的協調、均衡。故在確定一級指標權重時，采用變異系數法較為合適。而在描述各子系統功能時，囿于統計指標的不完善，也由于追求指標的精簡和可行性，許多描述子系統功能的指標沒有統計或者被篩選掉，此外，子系統對二級指標的協調性和均衡性也不如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對各子系統的要求要高，所以在確定二級指標權重時采用多目標二級決策法。

具體評價步驟如下：

(1)確定二級指標權重并求一級指標評價指數。用多目標二級決策法確定出二級指標權重以后，反復運用TOPSIS法分別求出各省區5個一級指標的評價指數，即相對接近度。

(2)確定一級指標權重并求綜合評價指數。確定出一級指標的評價指數以后，采用變異系數法確定一級指標的權重，并再次用TOPSIS法求出各省區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綜合評價指數。

(3)按照綜合評價指數對各地進行分類。將參與評價的30個省區按評價指數［0，0.4］，(0.4，0.5］，(0.5，0.6］，(0.6，0.7］，(0.7，1］劃分為最差、較差、中游、次優、最優5類。

2.3.2 評價結果

指標權重見表1括號中數字，評價指數見表2，地區分類見圖1。

3 中國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評價結果分析

3.1 綜合評價結果分析

從綜合評價結果看，大于0.8的地區僅有京、津兩市，0.7到0.8之間的也只有蘇、魯兩省，而大部分省份的評價值小于0.6，說明我國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建設水平還較低，尚待進一步提高。在綜合得分上，北京憑借其在B2、B4、B5等方面的優異表現在所有地區中獨占鰲頭。雖然北京市B3上與最高的廣東僅相差0.07，但是第18位的排名卻顯得不協調。作為首都和全國的科技、文化和研發中心，北京理應在這一指標上有上佳表現。數字也說明北京市在環境科研、法律法規的完善程度上在全國領先，但是，環保產業產值較低、環保機構建設的滯后，尤其是作為首都，其建設項目的環境影響評價制度執行率遠遠落后于其他省份，所有這些使北京在此項上的排名與其地位極不相符。雖然天津市在5個一級指標的排名上總體優于北京，但是在B2和B4這兩個權重最高的指標上卻遜于北京，致使總得分低于北京。

從評價結果可以發現，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高的地區往往是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兩者基本呈現出一種線性的關系(圖2)。

計算綜合評價指數與人均GDP的相關系數可知，兩者呈現出弱正相關性，相關系數為0.59。但若把上海排除在外，兩者的相關系數則提高到0.76，表現出較強的正相關性。這從類型區劃分上更加明顯。最優和次優區域的12個省份中，僅有東北地區的黑龍江省進入，且處于最末一位，其余均為東部地區；西部地區僅有云南和四川兩省處于全國的中游，其余處于全國落后水平。從四大地帶的平均得分情況來看，除環境管理與環境科技一項東部地區稍遜于東北地區以外，綜合得分及其余一級指標的得分均是東部＞東北＞中部＞西部，而人均GDP的高低情況也是東部＞東北＞中部＞西部，兩者表現出極強的一致性，說明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也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而上海和廣東這兩個經濟最為發達省市，綜合評價指數卻位列東部省市的最末，結果多少出乎意料。仔細分析可以看出，上海在5個子系統的評價中，并無任何一個表現突出，相反地，在B1和B5這兩個子系統上的排名卻不盡如人意，其綜合評價結果相對較低也就不難理解；廣東在B3、B4、B5子系統上表現突出，但恰恰是在評價權重最高的B2一項得分極低，是該項最高得分北京的55%，排名倒數第5位，而在B1子系統中，廣東的表現也差強人意，綜合評價結果相比于其他東部省份就要低。但是應該看到，兩地憑借其雄厚的經濟實力，在未來時期內，如果在其弱項上采取有效措施，尤其是嚴格控制污染，其上升的空間非常大，提升的速度也會較快。

綜合評價結果另一個引人注意的特點是東北地區的環境建設水平較高。從四大地帶的得分情況看，東北地區無論是在綜得分還是在各子系統的得分中都僅次于東部地區，且在環境管理與環境科技一項上還略高于東部，遼寧省的綜合評價結果更是進入全國前5位。在人們通常印象中，長期的工業化過程及偏重型的工業結構對東北地區的資源、能源及環境帶來了較大的壓力。而評價結果卻與傳統印象相左。其原因或許可以從以下幾方面理解：①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振興與改造對環境的積極影響顯現；②對傳統工業化道路的消極影響所進行的反思與改進；③生態省建設和循環經濟試點對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的積極影響。一個極其巧合的現象是，全國開展生態省建設和循環經濟試點的蘇、魯、浙、瓊、閩、冀、黑、皖、吉、京、遼、滬等省，排名都較為靠前。這或許可以從側面反映建設生態省和開展循環經濟對環境友好型社會的積極意義。

3.2 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地區差異的分析

從評價結果的地區差異看，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差距是明顯的。最高得分是最低得分的3倍。但是相比于地區間經濟發展水平的巨大差距(人均GDP最高的上海是最低的貴州的13.1倍)，這種差距還是比較小的。并且從類型區劃分看，呈現出兩頭尖，中間凸的紡錘形。應該說，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的建設水平還是較為均衡，沒有出現嚴重的兩極分化現象。

為更深入地了解中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地區差異，將全國按東、中、西、東北進行分組，借鑒測度地區經濟差異的Theil指數對中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差異進行區域分解［9，10］。Theil指數的計算和分解過程在此不詳細敘述，僅將計算結果列出。

由表3得知：①中國環境友好性型社會建設總體差異的構成中，地帶間差異的貢獻度為62.6%，而地帶內部差異的貢獻率較低。因此，我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區域差異主要是地區間的差異引起的。這從類型區劃分結果也可以窺見。東部地區省份主要歸為最優和次優區域，中部主要歸為中游和較差，西部主要歸為較差和最差，東北則主要歸為次優區域。今后消除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區域差異時要著重消除地帶間差異。②四大地帶中，西部地區的Theil指數最大，東北最小。這說明西部地區的內部差異要比其他三大地區要大，地區內部的不平衡性最大。可以推測，東部地區的上海、廣東等省市如果加大建設力度，其地區內部的差異將進一步縮小，Theil指數的貢獻度也將減小，其減小的部分將極有可能被西部吸收。

4 結 論

本文構建了一個3層指標體系對環境友好型社會進行評價，從實證角度對我國2004年各省市區的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進行了分析。從指標體系的構建過程和評價結果看：

(1) 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是一個復雜巨系統，需要從各方面進行衡量。但是從指標體系的簡明性和可操作性來看，需要對描述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的各個指標進行篩選，經篩選以后的指標基本可以完整地描述環境友好型社會，對環境友好型社會的評價是一個嘗試和探索。

(2) 用多目標二級決策方法和變異系數法所確定的指標權重較為符合實際情況；TOPSIS法簡潔、方便，計算結果明了、直觀，以此評價各地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是合適的。

(3) 從實證結果來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與經濟發展水平呈現出一定的正相關性，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評價指數普遍較高，地區格局呈現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依次遞減的趨勢，經濟和自然格局上的東中西格局也反映在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上。

(4) 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水平地區差異不如經濟水平的地區差異那樣明顯，地區分布呈現出兩頭尖、中間凸的較為理想的紡錘形。但是，四個地帶之間的差異程度較大，而地帶內部省份的建設水平則較為均衡，中、西部地區的這種均衡是低水平上的均衡。今后消除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區域差異的著力點應放在消除地帶間差異上，尤其是要提高中西部地區的建設水平。

(編輯：徐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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