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談加強刑事被害人權益的保障

[作者簡介]陳俊杰(1969—)，男，浙江東陽人。講師，主研方向：民商法。

[摘要]通過刑事訴訟法和刑法的修訂，刑事被害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是在請求賠償權、獲得救助權、參與訴訟權和上訴權等方面，需要在立法上進一步完善，或者需要在實際執行中得到落實。

[關鍵詞]刑事被害人；權益；保障

[中圖分類號]D917.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1—0109—02

刑事被害人，作為刑事案件當事人，通過1996年刑事訴訟法、1997年刑法的修訂，在刑事訴訟中的地位有所提高，權利有所增加，有關權益也得到了更多的保障，使刑事被害人與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的訴訟地位基本平等，也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刑事被害人“告狀難”的問題，應該說在立法上有了重大的進步，順應了刑事訴訟發展的世界趨勢。但是，從司法實踐看，刑事被害人的地位需要進一步提高，有關權益的保障需要進一步加強或者得到落實，在權利保護的廣泛性和實質性上尚需突破。

一、關于請求賠償權的加強

(一)應全面保障刑事被害人的物質損害請求賠償權的實現

對于刑事被害人在物質損害請求賠償權方面，現行的刑法第36條規定：由于犯罪行為而使被害人遭受經濟損失的，對犯罪分子除依法給予刑事處罰外，并應根據情況判處賠償經濟損失。刑事訴訟法第77條規定：被害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為而遭受物質損失的，在刑事訴訟過程中，有權提起附帶民事訴訟。最高人民法院作出了《關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范圍問題的規定》的司法解釋，第二條規定：被害人因犯罪行為遭受的物質損失，是指被害人因犯罪行為已經遭受的實際損失和必然遭受的損失。第三條規定：附帶民事訴訟案件依法判決后，查明被告人確實沒有財產可供執行的，應當裁定中止或者終結執行。第五條規定：犯罪分子非法占有、處置被害人財產而使其遭受物質損失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予以追繳或者責令退賠。法院的司法解釋把被害人的實際物質損害賠償限制在被告人的賠償能力之內，使得被害人實際遭受的物質損失所能得到的賠償極為有限。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被害人提出的物質損害賠償請求，法院為了不“空判”，也往往根據被告人的賠償能力或者根據被告人及其家屬預交的款項來判決，而被害人的實際損失卻成了判決時的參考數額。我國每年發生大量的刑事案件，數以萬計的被害人無法獲得相應的賠償，將使法律在公眾面前失去威信，得不到公民的尊重和信賴。對盜竊、搶劫、詐騙等非法占有性的犯罪，不再屬于附帶民事訴訟的受理范圍，被害人遭受的物質損失，只能看司法機關追贓的情況。筆者認為，法院的這一規定有著許多弊端：(1)司法機關怠于追贓時，被害人就束手無策，無法獲得法律救濟。(2)許多案件無法追贓，特別是自身經濟狀況差的外地人作案、非當場抓獲或及時破獲的案件，往往是大部分贓款已被揮霍，大部分贓物已被處理。這些案件的被害人也只能看著案件偵破，損失卻無法得到彌補。而上述情況往往會使法律在被害人面前顯得蒼白。法院只注重被告人的經濟承受能力，不重視被害人的實際損失，只注重人身損害的物質賠償，不重視財產損害的物質賠償的做法并不符合法律的規定和現實的要求。因此，筆者認為只要是因被告人的犯罪行為造成的損失，被害人均可提起附帶民事訴訟，而且應盡可能地支持被害人的合法要求。

(二)應增加刑事被害人的精神損害賠償權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范圍問題的規定》的司法解釋，其中第一條就規定：因人身權利受到犯罪侵犯而遭受物質損失或者財物被犯罪分子毀壞而遭受物質損失的，可以提起附帶民事訴訟。對于被害人因犯罪行為遭受精神損失而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這一規定把被害人精神損害賠償排除在法律之外，使被害人的精神痛苦得不到任何賠償。筆者認為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和有關司法解釋的規定，不符合法律的公平原則，與人民法院努力實現公正、效率的司法價值目標不符，違反了基本的社會正義觀念，不利于打擊犯罪和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難以取得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我國民法通則明文規定公民在其人身權遭受不法侵害時，對其非財產損失，即精神損失有權要求經濟賠償。但是，當這種不法侵害上升到刑事犯罪的程度時，精神損失賠償卻被排除在法律之外，這在法理上是講不通的。刑事犯罪行為的危害性遠比民事侵權行為重，被害人遭受的精神損害一般比民事侵權行為造成的損害程度也深得多，例如，強奸、猥褻、侮辱、誹謗等犯罪的被害人所遭受的物質損失往往微不足道，甚至沒有，但精神上卻遭受巨大損害，刑事法律對此視而不見，違反了法律的公平原則和人文精神，也破壞了刑事法律和民事法律之間的和諧統一。事實上，附帶民事訴訟歸根結底是一種民事訴訟，損害賠償部分除適用刑事法律之外，也適用民事法律，民事訴訟有精神損害賠償，而附帶民事訴訟卻沒有精神損害賠償，這就會產生法律的沖突和尷尬，也會影響國家司法的統一性和嚴肅性。通過民事訴訟對精神損害賠償這些年來的司法實踐，筆者認為增加附帶民事訴訟的精神損害賠償也是切實可行的。

二、應增加刑事被害人獲得國家補償權

刑事損害賠償具有其特殊性：被告人多數為個人，要服刑，被羈押，經濟賠償能力相對較弱，而賠償數額一般比較大，實踐中執行比較困難，“空判”占有一定比例。針對上述現象，有人提出采用國家補償、犯罪保險賠償、社會救助等方法，來彌補刑事被害人所遭受的損失，使被害人切實體會到法律對其的保護和國家、社會對其的關懷及救助，同時有效緩解因刑事被害賠償得不到解決而引起的社會沖突。筆者認為采用國家補償制度比較符合我國國情。從我國刑法的目的和任務來看，刑法保障一切公民的合法權益，也就是說，國家有責任保障所有公民所享有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公民一旦成為被害人，其合法權益必定受到了侵害，而被告人又不能賠償其損失時，國家應承擔其保障不力的責任；而且這種責任的承擔從表面上看是保障被害人的人身、財產權利，但實際上是保障國家、社會及一切公民的合法權益，是在保障社會的穩定和正常秩序；同時，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救助弱勢群體、保障貧困群眾的生活也是最基本的道義。也許有人會提出，是否對所有刑事被害人都進行國家補償?補償多少?國家補償的資金從何而來?筆者認為，補償對象應限制在：(1)被告人確實無力賠償或者已經賠償的金額遠不足以彌補被害人的損失。(2)被害人因得不到賠償而遭受巨大經濟損失或者生活陷入困境。(3)被害人已經向法院提出請求補償的申請。補償金額的多少，可基于被害人的申請，結合被告人已經作出的賠償情況、被害人的過錯程度、被害人的實際損失和當地的生活水平等因素，依照賠償與補償互補、保證被害人維持基本生活的原則進行綜合考慮。國家補償費用的來源可通過行政撥款、對罪犯收取罰金或者沒收財產、罪犯勞動所得、贓款贓物的處理、社會捐助等等途徑解決。

三、應增加刑事被害人的上訴權

從刑法的價值定位來看，現在的刑法更注重人權保障功能，刑事訴訟法也從單純的追求保護被告人的權益轉向了追求被告人、被害人的權利均衡。刑事被告人和被害人同為刑事案件當事人，案件的判決對被告人和被害人均有直接利害關系，刑事訴訟法應賦予雙方均衡的權利。但是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被告人對刑事部分和附帶民事部分均有上訴權，而被害人只能對附帶民事部分提出上訴，對刑事部分沒有上訴權。1997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雖然增加了被害人有請求人民檢察院提出抗訴的權利，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被害人的權利，然而，在司法實踐中，這項權利能否真正發揮作用還值得懷疑。筆者碰到過幾個被害人請求抗訴的案例，結果是抗訴請求均不能得到人民檢察院的支持。因為人民檢察院一旦支持這種請求，就等于認為法院的判決在認定事實或者適用法律上確有錯誤或者量刑畸輕畸重，而檢察院認為法院的判決確有錯誤或者量刑畸輕畸重的話，不必被害人申請，檢察院本身就會決定抗訴。既然檢察院本身不決定抗訴，那么被害人再請求也沒用。作為另一當事人的被告人，卻不論法院的判決是否正確，只要不服一審法院的判決就可以上訴。相比較而言，對被害人是顯失公平。有人認為，公訴案件是檢察機關指控被告人犯罪的，相對于被告人的上訴權，檢察機關有抗訴權，控辯雙方已經平等，被害人不是刑事控訴方，當然不具有上訴權。筆者認為這種說法太片面。被害人雖然不是刑事控訴方，但其作為當事人，和被告人一樣，對判決結果有利害關系，對判決結果有發言權，不服法院一審判決，檢察機關又不抗訴時，應當賦予他保障其合法權益的另一個權利——上訴權。

四、應切實保障刑事被害人實現其訴訟參與權和獲取訴訟文書權

刑事訴訟法規定了被害人系訴訟當事人、訴訟參與人，也規定了被害人參與訴訟的一系列權利，如檢察院在接到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材料之日起三日以內，應當告知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或者其近親屬有權委托訴訟代理人的權利，有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權利，有參加庭審的權利等。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告知往往不及時，影響了被害人權利的主張；需要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被害人因沒有得到鑒定結論書、起訴意見書等訴訟文書和技術性鑒定材料，附帶民事訴狀上的內容常會與起訴意見書、起訴書不一致，甚至矛盾；沒有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被害人，極少被通知參與法庭的開庭審理和宣判，當然也得不到判決書。被害人不參與庭審，得不到法律文書，又如何履行相關的權益?筆者認為，法律規定再多的權利關鍵還在于落實和執行。在刑法、刑事訴訟的價值定位不斷更新的現代社會，司法人員的觀念也要隨之改變，從單純保護被告人的權益的舊觀念中解放出來，建立起被告人、被害人同樣保護的新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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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金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