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如何找米下鍋？

段春芳

提起作文，常聽學生叫苦連天。學生作文的難處我認為主要有三點：一者審題立意、布局謀篇不當；二者表述平淡、技巧乏陳；三者搜腸刮肚、言之無物。本文單就上面所談第三點談談自己平時作文教學的一些粗淺做法。

我以為最好的辦法是教學生知聯想、會聯想。

一、知聯想。一般學生可能知道聯想是人們根據事物之間的某種聯系，由一事物想到另一事物的心理過程，是一種由此及彼的思維活動。可是他們未必清楚聯想分為三類：相似聯想，相反聯想，相關聯想。

相似聯想是指由一種事物聯想到與之相同或相似的另一事物的聯想。這是我們日常思維中用得非常頻繁的一種思維方式。看見別人開車上班，就想到自己也可以開車上班。看到別人事業有成，就想到自己也應如此。祥林嫂看見別人家的孩子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死去的兒子：“唉唉，我們的阿毛如果還在。也就有這么大了。……”巴金先生的《燈》通篇都離不開相似聯想：他先從暗夜里眼前的燈聯想到記憶里自己走夜路時遇到的燈；再聯想到海上的燈塔，聯想到哈里希島上的姐姐為著弟弟點在窗前的長夜孤燈，此為親情之燈；聯想到古希臘女教士希洛點燃的火炬照亮了每夜泅過海峽來的利安得爾的眼睛，此為愛情之燈；聯想到自殺的朋友醒過來時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人的家中，桌上一盞油燈。跟前幾張誠懇、親切的臉，此為生命之燈；最后聯想到人生、民族的理想之燈、希望之燈，升華了主題，鼓舞了人心。《綠》《海燕》《瑣憶》《白楊禮贊》《種樹郭橐駝傳》等諸多文章都運用了這種聯想方式。

相反聯想是一種由事物的正面想到它的反面，由事物的反面想到它的正面的聯想。初到新校的陌生孤獨就會促使我們聯想到家庭的溫馨甜蜜，溫文爾雅的老師會使我們反想到脾氣火暴的家長。我們常說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有人則反想為“近墨者未必黑，近朱者未必赤”；這些相反聯想往往打破了慣性思維，令人耳目一新，饒有興趣。據說牛頓發現萬有引力定律就是靠的反向思維，他從人們司空見慣的蘋果落地現象中反向聯想：“蘋果為什么不往上跑呢?”這一想就讓他成了一代偉人。《勸學》《師說》《五人墓碑記》《風景談》無不大量運用了相反聯想。

相關聯想是指由某一事物聯想到與之相關的其他事物。事物之間在時間、空間、前因后果等方面都是相關的、有聯系的，我們由課桌想到書本和學習，由粉筆想到黑板、老師和知識，由眼前的白米飯想到遠在家里勞苦的父母以及他們的叮嚀，由成績的好壞想到勤奮與否，由國家的富強與否想到改革開放與閉關鎖國，想到受人尊敬與任人宰割。散文名篇《故鄉的榕樹》，作者從住所附近的兩棵蒼老蓊郁的榕樹，聯想到記憶里故鄉的大榕樹，這可算是相似聯想，但此后以故鄉的大榕樹為核心，所進行的諸多聯想都應該看作是相關聯想。“我懷念從故鄉的后山流下來，流過榕樹旁的清澈的小溪，溪水中彩色的鵝卵石，到溪畔洗衣和汲水的少女，在水面嘎嘎嘎地追逐歡笑的鴨子；我懷念榕樹下潔白的石橋，橋頭兀立的刻字的石碑，橋欄桿上被人撫摸光滑了的小石獅子。”后來作者又聯想到兒時在老榕樹下玩耍的往事，聯想到有關老榕樹的傳說，聯想到母親、老祖母、曬得黝黑的農人們和全村的人們等等。作者聯想到的這些人和事都與故鄉的榕樹有關，它們都集合在老榕樹下，體現著作者對故鄉無盡的思念。《土地》《我若為王》《剃光頭發微》《過萬重山漫想》等都是這種聯想方式下的杰作。

其實在具體寫作中，并不見得只用一種聯想方式，也有可能是多種聯想方式綜合使用，絮不贅述。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聯想可以給文章增色添彩，可以使文章內容充實，可以讓你烹出一鍋香噴噴的大米飯。

二、會聯想。前面介紹了聯想種種。可是光知道聯想還不夠，還要會聯想，善聯想。我在平時作文教學里就經常引導學生勤用聯想。拿到一個作文題，不要急于立意、急于下筆，先凝神遐想片刻。把三種聯想方式都用一遍。這樣與作文題相關、相似、相反的一些素材就會齊來報到，然后再根據作文要求和立意來遴選甄別，隨心駕馭。另外，我還想強調一點，我們在聯想時一定要從大處著想，針對現實，這樣顯得胸襟開闊，思想成熟；不要滿腦子光想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毫無分量可言。顯得視野狹小，思想膚淺，滿紙學生腔。

試看下面幾個練習。

曾讀到這樣一個故事：一名劍客去拜訪一位武林泰斗，請教他是如何練就非凡武功的。武林泰斗壘出一把只有一尺來長的短劍，說：“多虧了這把好劍，才讓我有了今天這樣的成就。”劍客大為不解，問：“別人的劍都是三尺三寸長，你的劍才一尺來長。兵器譜上說。劍短一分，險增三分。拿著這短短的劍，無疑是處于一種劣勢，你怎么還說這劍好呢?”武林泰斗說：“就因為在兵器上我處于劣勢，所以我才會時時刻刻想到，如果與別人對陣，我是多么危險。所以我只有勤練劍招，以劍招之長補兵器之短。這樣一來，我的劍招不斷進步，劣勢就轉換成優勢了。”這個故事會引發你什么聯想，請以“劣勢和優勢”為話題寫一篇文章。這個話題本身就存在著相反聯想，我們一開始可以運用相關聯想，從時、空、因果等方面去展開聯想，想古今中外的個人、民族、國家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個人成才等方面都有哪些與“劣勢和優勢”有關的事情。這時也許我們是浮想聯翩天南海北雜亂無章的，先不管，只要想出來就行。這樣我們很容易想到官渡之戰、赤壁之戰、淝水之戰、楚漢相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孫龐斗智、臥薪嘗膽、破釜沉舟、龜兔賽跑、笨鳥先飛、人一己百、滴水穿石、《傷仲永》、《三只小板凳》、《鑿壁偷光》《囊螢映雪》、“七錄齋”、童第周、張瑞敏、鄧亞萍、改革前后國力差別等一系列素材，之后，我們再去根據需要分類歸納，同時把一些大家耳朵生繭的材料舍棄掉，而留下新穎獨特的。

清代文學家袁枚的《隨園詩話》里有這樣一個故事：郭暉遠寄家信，匆忙之中，信未裝進去，卻誤封了一張白紙。妻子收到信后，沒有責怪丈夫的疏忽，而是就尺紙素箋，寫了一首詩給丈夫：“碧紗窗下啟緘封，尺紙從頭徹尾空。應是仙郎懷別恨，憶人全在不言中。”這是一位多么善解人意的妻子啊!現實生活中。當面對人與人之間常常產生的一些小誤會、誤解的時候，我們難道不應該表現得寬容一點嗎?請以“理解”為話題寫一篇文章。這個題我們也可以正反兩個方面聯想到很多材料。如管鮑之交、將相和、官渡之戰后曹操燒降書、六尺巷、楚莊王夜宴不追究調戲愛姬之罪的故事、莎士比亞戲劇中奧賽羅的故事、清代的“掃葉莊”與“踏雪齋”的故事、中國外交斗爭上的有理有節等等。

最后要補充一點，為作文找米除了要“知聯想”“會聯想”。還要多讀課外書、多觀察生活、多留心人生大事和國家大事。這樣才能積累一些可供聯想的素材，才會積累一些新穎的素材。比如贊淡泊名利、樂善好施，有同學用了三國時董奉行醫的故事就既新鮮，又讓人們懂得了“杏林”這個典故的來歷，給人耳目一新，不枉此讀的收獲。

[作者通聯：浙江寧菠華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