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脊軒結項脊情

孫　彪

項脊軒是歸有光當年潛心讀書的地方，也是他同親人——祖母、母親、妻子等接觸交往，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項脊軒讓作者對坎坷人生的深切體驗與親情交融為一體。在作者筆下，活現(xiàn)著一批讓人難忘的女性親人形象。她們或慈愛仁厚，或樸實善良，或聰穎賢惠，或活潑清純，宛如一灣灣純澈明凈的親情幽泉，縈繞在作者身旁，撫其創(chuàng)痕，慰其心傷。又如一曲曲溫馨幽澀的親情之歌，扣動著讀者的心弦，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雖著墨不多，而各各情貌畢現(xiàn)，使人如聞其聲，如見其形。通覽《項》文全篇，由項脊軒而生的對于女性親情的懷念，乃項脊情的核心因素。現(xiàn)分別簡析如下。

殷殷期盼祖母情。作者通過對祖母至軒中言行的記述，成功地刻畫了她特有的祖母之愛。作為老祖母，她為自己的孫兒閉門苦讀的辛苦而倍感心疼，因而嗔怪地說：“吾兒，久不見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類女郎也?”言語間飽含無限憐愛之情，飽蘊著她對孫兒健康的關心和對孫兒童趣的尊重，體現(xiàn)出作為老祖母的和藹可親、寬厚仁愛。而同時作為衰落的封建官宦人家的長者，她又為自己的孫兒能視書如命、閉門苦讀而倍感欣慰。并且她還欣喜地自言自語：“吾家讀書久不效，兒之成，則可待乎!這句話既是無意言之，也是有意言之；既是自慰，也是對孫兒的慰勉與褒獎，而后，她又把她一直珍藏著的祖父上朝用的象笏拿出來慰勉自己的愛孫，勉勵其為中興宗族、再食厚祿、光宗耀祖而苦讀不懈。傳達出一位衰落的封建官宦人家的長者所因襲的歷史重負。作者正是在這近乎矛盾的言行中，表現(xiàn)出老祖母對自己孫兒的深厚的愛和深遠的期盼。

音容笑貌慈母情。文章通過老嫗之口，對自己的慈母作了成功的刻畫。通過她的一行(“以指叩門扉”)一語(“兒寒乎?欲食乎?”)，道盡天下慈母之形神情態(tài)。在她們的眼中，孩子就是一切。她們似乎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存在，為了自己孩子的冷暖、饑飽而存在。她們用自己的乳汁來喂養(yǎng)下一代。用自己的生命來擁抱下一代。孩子的一笑一顰都走不出她們的視線，孩子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們的心弦。這雖然近乎獸性的原始，然而這卻也正是至真至純的母性光輝。

老嫗絮語主仆情。文中的老嫗，堪稱歸家的元老，她曾乳二世，可見她與歸家的關系是融洽的，她對歸家的主人是感激的。正是在這里，她度過了她的青春韶華，用她的豐美的乳汁喂養(yǎng)了歸家的兩代人，與他們結下了形同母子的主仆之情。所以她每念及自己友好仁愛的女主人，對她的一言一行記憶猶新。而作者正是通過描寫這近似羅唆的念叨，體現(xiàn)出她們深厚融洽的主仆之情，烘托出她對往昔人事的深深懷念之情。

愛深意切夫妻情。文章通過對亡妻的“時至軒中，從余問古事，或憑幾學書”及歸寧“述諸小妹語”的描寫，成功地為我們刻畫出一位聰穎、賢惠的新嫁娘形象。她機敏好學，活潑開朗。知夫長，學夫長，知夫趣，揚夫趣。她愛夫、敬夫、相夫，是作者苦讀生活中亮麗的彩色、開心的靈泉。是她陪著作者度過了那段做夢的年齡，是她給作者帶來了輕松和快樂，是她使作者嘗到了愛情的甘甜醇美，是她給作者無限的關愛和體貼。夫妻情篤，轉眼永隔，作者怎能忘懷那位聰穎賢惠的愛妻，怎能不緬懷他倆所共同奏響的那段蹉跎歲月的青春之歌?

稚純可愛兄妹情。文章通過愛妻之口成功地刻畫出諸小妹的鮮活形象。妻子所轉述的一句話，既體現(xiàn)出妻子的機敏可人、逗夫喜趣，同時也活現(xiàn)出諸小妹的活潑可愛、童貞稚純的美好形象。

要之，圍繞項脊軒，作者為我們活現(xiàn)出這五類女性的形神言容，系之親情，結之項軒，情系軒上，軒浸情中，使人心動，令人解頤。而《項》文寫景描情精微細密，又不得不使我們反過來尋思文中所及之女性親情對于歸氏其人其文之深遠影響。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緣于項脊軒中的人、事親情，滋養(yǎng)培育了歸氏之匠文華章。

[作者通聯(lián)：江蘇盱眙馬壩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