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屁股小雞

母親在冬天飼養的一群小雞，經過短暫的春天，在夏季來臨的一刻，朝氣蓬勃，周身洋溢著青春期少男少女般的活潑動人的氣息。當然也包括那一只穿過衣服的小雞。

有毛的小雞跟著母雞在院子里溜達，順便學些叼蟲的小技。而這只俗稱“精著屁股”的小雞就慘了，雖然有陽光，但還是冷，它需要跑到稻草堆，或用草木灰焐著身子，露出小腦袋，呆望著它的母親和兄弟們玩著原本也屬于它的游戲。

我母親在冬天總要起個煤球爐子，她會在爐邊做著做不完的女紅。光著屁股的小雞循著母親喚貓狗吃食的聲音向火爐靠近。它偎在我母親的腳邊，和阿貓昵狗一起在爐邊烤火。它終究是弱小的，昵狗的臉變得很快，前一分鐘還任憑阿貓的抓撓，后一分鐘就“汪”的一聲勃然大怒。在貓狗的爭斗中，小雞在躲閃貓狗爪間鋒芒里不知所依。

父親提議說給小雞做身衣服吧。母親有手精細的女紅。于是，我們家光屁股小雞就和我們一樣穿起了母親做的花衣裳。小雞突然之間不知所措，在棉柔柔撫慰下，竟有些忐忑。它向母雞和它的兄弟姐妹們跑去，可母雞看了一眼這只穿著衣服的小雞后就開始啄它，其他的小雞看到它也遠遠地走開。小雞擁有了溫暖卻失卻了親情，它整天跟在我母親的后面，仿佛那就是它母親似的。就連我母親去園子里拔棵蔥蒜，它也會屁顛屁顛跟著，母親跑著去趕走園子里的鵝鴨，它也不明所以地跟著跑，花衣服都被樹枝刮住了。

冰雪開始消融，小草使勁地往田埂上鉆，蘆花雞和它的孩子們早已不滿足院落里那點陽光，開始到田野里尋找小蟲以及其他意想不到的口福。母親這時讓我把小雞捉住要給它換行頭，可它奔跑速度的增長超過了我的想象。

媽媽，它都成了大雞，我都跑不過它了，別換了。

母親蹲下身體撫摸著我被汗泥糊著的臉說，看，它羽毛還未豐，不給它穿衣服怎么能夠長大呀！

我望著母親的眼神，在小雞看來也許并沒有什么兩樣，我對母親的依戀是否也沒有什么兩樣呢！我順從了母親，使出吃奶的勁兒，用計謀終于抓住了它。

當母親解開小雞的衣服時發現，它的確長大了，它的羽毛已經長出來了。此時春風吹蕩在田野上，春花頂著濕潤的風盛開了。家里的雞鴨鵝趕趟似的奔赴田園，去趕一年一度與小蟲青草的約會。那窩冬雞已初長成，它們在春天氣吹般地長大，這只穿過衣服的小雞儀表非凡，它是一只白羽翩然的公雞。人類的愛讓它自信善戰，它一度成為村里的雞王。拂曉之前，它嘹亮的鳴聲響在小村的上空，喚起我到牛背上晨讀。有時，它會跟在我的后面，一直到田野地頭，各取所需，互不干擾，自得其樂。

（安徽六安市第六中學）

指導教師：侯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