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學家多拉在《語言教育:科學的方法》中指出:“我們不掌握文化背景就不能教好語言。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因此不懂得文化的模式和準則,就不可能真正學到語言。”了解和掌握一種民族文化決不是記憶一些文化事實,而是要在交際中能夠正確地運用。無論學習者將深層文化特點(如國民性情、時間取向、美丑定義)背得如何熟練,如果不會在交際中自覺地使用,那么他的交際技能仍然是零。一般來說,了解和掌握一種民族文化主要包括如下方面:正確識別和理解不同文化特有的語言和非語言行為功能;熟悉常用詞匯的文化內涵;了解不同背景的人的語言特征,并能運用適當的語言表達不同的人際關系,了解那些語體特征。
在現實的外語教學中,大部分教師只注重語言知識的積累以及交際技巧、交際策略的訓練,卻忽視了交際能力中很重要的部分-社會文化能力的培養,因此造成絕大多數學生學了十年左右的英語,卻不知道如何使用語言,不能與以英語為母語者交談。表現出的問題,要么語言形式的功能在特定的語境中不得體,要么以本民族的文化為中心,不考慮英語民族的文化,造成“文化負遷移”。文化的誤解往往會傷害異族文化人士的感情,妨礙交際的順利進行,甚至造成交際失敗。因此,文化差異因素對于語言交際成功與否,起著十分重要的影響作用。
一、文化與語言交際的關系
語言的產生和發展與人類的文化創造有著密切聯系。一個民族的語言與文化之間是部分與整體的關系,即語言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傳播文化的一種媒介,離開文化,語言就失去存在的依據。美國人類學家Sapir在其《語言論》中說,“語言有個底座,說一種語言的人是屬于一個種族或幾個種族的,也就是說,屬于身體上具有某些特征而又不同于別的群體的一個群。語言是不脫離社會流傳下來的、決定我們生活面貌的風俗和信仰的總體”。換句話說,文化內容又制約、影響、決定著語言的形式和運用,不同語言間的運用方式表現了不同的文化特征。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由于接受不同的文化教育,即具有不同的思想體系和信仰體系及涉及到不同的文化格調、風俗習慣、交際系統等等。因此,在跨文化交際時,人們常常由于文化間的巨大差異導致理解上的障礙。
文化認同論認為,第二語言獲得是文化認同的一個方面,學習者對所學語言之文化的認同程度決定學生對第二語言掌握的好壞,而文化認同又是由學生自身與目標語言文化之間的社會距離和心理距離的遠近來決定。學習者對外國文化的適應程度,表現在他與該文化的社會距離和心理距離。一個學習者作為其母語民族一個社會成員去接觸另一個民族的成員時,會有諸多社會因素影響到他的態度,這些因素構成他去適應新文化、學習新語言的社會距離。舒曼認為,心理距離包括:1)學習者是否有“語言休克”(即學習和運用第二語言時是否感到壓抑、慌亂和不自然);2)學習者是否存在著“文化休克”(即學習者擔心本民族人會譏諷、指責、嘲笑、排斥他);3)學習者是否有自我中心的傾向等。社會距離大和學習環境差異會導致第二語言材料的輸入貧乏,而心理距離過大則會阻礙學生對語言材料的內化。
二、語言交際中的文化差異因素
在人們的實際交流中,文化差異因素主要表現在下列方面:詞匯、文化習俗、價值觀念、思維模式等等,它們直接而且根本地影響和決定著語言的語用原則和表達方式,影響到學習者對該語言及文化的認知和掌握,影響到語言交際的成敗。
1.詞匯方面。詞匯是語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語言信息的載體。威爾金斯指出:“詞匯的學習涉及到詞和外部世界的關系,以及詞與詞之間的關系。”詞是表達概念的,而概念是感性認識和理論認識的結果。當人們看到一個詞時,就會想到它的意思,并將意思與客觀事實或想象中事物聯系起來,在頭腦中形成一種意象。對同一個詞,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頭腦中反映的意象或聯想,可能完全不同。比如,中國人聽到“肥肉”就會想到“美差”,“好東西”,到嘴的肥肉要是吃不上可就遺憾要命;而美國人聽到fat meat就會覺得那是“毫無價值,該扔掉的東西”。再如,妥協(compromise)對中國人來講總是表示消極意義,它是“懦弱”的表現。因為中國人在原則問題上從來不讓步,但在美國文化中妥協是達成協議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步驟,因此它具有積極意義。1999年末中美就中國加入WTO舉行最后談判,在簽訂的協議的最后一刻,美方做出了妥協,但事后美國人同樣認為這是一個“雙羸”的談判。
2.文化習俗方面。東西方國家在稱呼、打招呼、謙虛、贊揚、表示關心及談話題材方面都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如果不了解這些交際規則,不但達不到交際目的,還會造成不良后果。在稱呼方面,由于中國有著兩三千年的封建統治的歷史,封建觀念在人們頭腦中根深蒂固,人們非常重視血緣關系,強調等級差異、提倡長幼尊卑有序。而西方人追求人人平等,在稱謂上就簡單多了,無論是爺爺還是外公都叫“Grandpa”,叔叔、舅舅都稱“uncle”。在語體的使用上也存在著根本的區別。在漢語中,特別是在正式交際場合中,漢語常用“請+祈使式”結構。而英語族人在正式交際場合中邀請對方時則常采用問句的形式,給對方接受和拒絕的選擇。如“Come and have dinner with us”(來吃晚飯吧。)顯然,與“請光臨寒舍”相對應的英語語體表達應是”Would you oblige me with a visit ?”如果在這里把漢語正式語體表達方式遷移到英語中,發出”Please oblige me with a visit .”這樣的邀請,是必造成對方的誤解。
3.價值體系與思維模式方面。“傳統的價值觀念是文化的核心。”(胡文仲,1992)每一個社會體系都有其獨特的價值觀念體系,這套體系直接影響著人們思維的方式,交往的規則,對人們的社會生活起著指令性作用。對于隸屬于某一文化的人來說,行為受價值觀的支配,在語言上也打下了價值觀的烙印。中國傳統的宇宙觀是“天人合一”,即人與自然是處于統一和諧的整體結構中。體現在思維模式上就是整合型思維,是一種整體優先的認知活動,體現在語言上就是整合型句式。這個思維模式首先注重整體形象,然后再注重細節,為先整體后局部。漢語承受細節上的模糊,取得整體上的清晰。與此對應,西方文化堅持“天人相分”即“主客相分”的哲學觀點。認為人是萬物的中心,人與自然是相對分立,人應處于支配和改造的地位。體現在思維模式上往往以個別部分為起點,然后把這些部分拼合成一個整體,即分異型思維,也稱解析式思維,體現在語言上就是分異型句式。我們常看到這樣的句子:“房間里有一張桌子”(先整體后局部),而英語則說“there is a desk in the room.”(先局部而后整體)體現了中國人整體思維優先而英語族人解析思維優先的傾向。
在時間取向上,中國人以過去為主,往往考慮過去做什么,有什么經驗教訓。而西方人著眼于未來,有強烈的時間“緊迫感”,不是追求如何做人而是追求如何做事。即:英漢哲學在“為道”與“為學”的側重點不同決定了英語語言的邏輯性和客觀性。客觀性在句式上體現為被動語態。漢語思維的時間和空間差別決定了英語語言的空間結構,漢語的無標記性體現了漢文化追求和諧統一的整體思維。中國人在英語學習時往往受了這一內在影響,在用英語表述時間關系的句子時往往會按照時間順序。如:“放學后我回家”總是用“After school I went home”,而較少使用:“I went home after school ”這種結構。雖然兩種句式都正確,但仍可以反映出兩種不同時間觀念在英語句式中的差別,英語學習者應有意識增加對文化差異的敏感性,使所學英語句式更地道,更純正。
三、結論
綜上所述,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由于接受不同的文化教育,具有不同的思想體系和信仰體系,而在交際中會涉及到不同的文化格調、風俗習慣、交際系統等等。因此,在英語學習中,學習者要把文化的主要層面,如價值觀,思維模式等當作宏觀的理論認識。同時結合理論對于體現差異的詞語、句子、篇章的文化內涵作微觀分析,把文化的異同提升到理性的高度,久而久之,學習者對目的語文化就會有一個全景式的印象,熟知各種具體差異,便會從目的語文化的角度來認識事物。因此,外語教學應該對文化差異現象引起足夠的重視,引導學生了解和適應西方國家的文化,通過各種途徑,培養學生對西方文化的敏感性和洞察力,避免由于文化差異帶來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