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等離婚男人的柳暗花明

■口述/孫成

■文/凌霜降

人生婚姻猶如股市行情，起落不定，壞的時候，是沒遇上對的人，需持有希望；好的時候，是你賺到了，一定要珍惜。

我是離婚后的三等男人

網上有傳言教女人挑二手男人：“離婚男人分為三等：一等離婚男人有房無孩子，遇見就趕緊抓住；二等離婚男人有房有孩子但孩子跟前妻，你要是想結婚就快考慮；三等男人無房有孩子孩子跟自己，趕緊離開重新再過濾。”

離婚那天，我看著眼巴巴望著我的兒子，又看了一眼時尚干練的兒子他媽，作了兩個錯誤的決定，把自己由一等離婚男人變成了三等離婚男人：讓兒子跟我吧，你工作忙，也沒時間帶孩子。我的前妻白了我一眼：明明說好，要兒子就不能要房子。我抓住兒子的小手一狠心：好，兒子歸我，房子歸你。

從民政局出來，我把綠本本往褲袋里一塞，帶著兒子去吃麻辣燙。他媽媽工作忙，兒子平時就跟我好，這天他雖然知道爸爸媽媽發生了大事兒，卻仍然吃得很開心。

也許就是吃得太多的緣故，半夜，兒子發燒了。這一晚上是兒子和我第一次住單位的單身宿舍，我努力地翻騰也沒找出可退燒的藥物，敷了濕毛巾又敷了冰塊后，兒子還是燙得厲害，送到醫院，診斷是肺炎。醫生責備我說：你們這些年輕父母，就是不把孩子當一回事兒！

在醫院守了一夜，兒子的燒總算退了。第二天回單位上班，精神糟糕得厲害，一張報表怎么也做不好，一天也沒顧得上打電話給前妻說兒子的事。下班后買了點兒粥趕到醫院，前妻與兒子的姥姥對我投以無數白眼，他姥姥更是大聲地罵我不會照顧兒子。我又累又餓又急，跑到廁所去想洗把臉清醒清醒，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雙眼血絲布滿，頭發亂糟糟，襯衣皺巴巴。我嚇了一大跳，這就是風流才子的自己嗎？才開始做單親爸爸的第一天就成了這般模樣？

盡管很沮喪，我還是拒絕了兒子姥姥把他帶回去照顧的要求。

兒子才6歲，還未上小學一年級，需要有人接送，可以想見一向懶散的我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兒子的窘況。

單位劉大姐看我忙亂得不像話，提出替我介紹個對象。我本來心想剛剛離婚又結婚不太好吧，可一想到每天照顧兒子時的忙亂就不由自主地點頭了。

劉大姐叫我最好不要帶著兒子去，可我還是帶上了兒子。我想自己刮凈胡子理了頭發穿了干凈襯衣，怎么說也是一表人才。再說了，兒子的存在，對方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我和兒子在說好的咖啡屋里等了半天，劉大姐匆匆地來了：對方說忽然有事走不開，下次吧下次吧。而后又出其不意地問了一句：小孫，你結婚時的房子也給你前妻了？

對方沒來的真相呼之欲出：大約是去打聽了我的情況，帶著一個孩子也就算了，連房子也沒有。

晚上回到家，我有些心情不好。懂事的兒子也有點兒沮喪：“老爸，是不是因為我，那位阿姨才不愿意見你？”我摸摸他的腦袋回答他：“不是的。”把兒子小小的身體抱在懷里，我想，即便對方可以接受我沒有房子，可她如果不接受我的兒子，那又有什么用？兒子睡了，我打開電腦開始寫文章，為了兒子，我決心要做一個鉆石級的離婚男人。

大學時我就是校報主編，寫文字還是有些功底的，于是時有千兒八百的稿費往單位里寄來。這些稿費雖然沒能讓我買房買車，但多少改善了由于不擅理財而把工資花得精光的狀況，同事們也開始不再對我議論紛紛，反而對我多了幾分尊重。

文章的發表還為我帶來了一個新同事的青睞。那姑娘剛剛大學畢業，說經常看我寫的文章，沒事總愛跑到辦公室和我聊天，還提出要我介紹兒子給她認識。她的熱情一度使我自信起來，我離婚沒房有兒子又如何，照樣有姑娘喜歡我。但隨著姑娘的熱情增加，雖然我還未與她單獨約會過，可各方的壓力卻接踵而至。先是一些好事者說三道四，說我老牛吃嫩草，再就是她的父母公然來找我，讓我不要糾纏他們家姑娘。我還什么都沒有做就落了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名聲。痛定思痛之下，我也開始冷靜分析與姑娘的不可能性。她只是一時迷戀，生活畢竟是生活。好在姑娘也聽了家人朋友的勸，不再來找我。此后我對于再婚，便很冷淡了，只一心想和兒子過好單身父子的小日子。

錢財被騙，讓我傷筋動骨

兒子一天天地長大，要上小學了，他也不想再玩兒著過，于是報各種培訓班，買各種材料，還有學費生活費，出現了新的開支。離婚之前把財政全部交給前妻管理的我不得不學會理財。單位雖然提供了宿舍，但衛生間都是公用的，生活極不方便。已經上小學的兒子因為離學校遠，大冬天的天剛亮就起床準備上學，每次大雪過后，看著兒子一邊走路一邊打瞌睡，我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為了盡快買上房，我決定投資股票。從2005年到2006年上半年，我投入股市的錢幾近血本無歸。我總想股市這東西，熊久自然也會牛起來的，憑著股倔勁兒，多少股民退下來了，我還是堅持把錢投進去。2006年下半年后，股市果真開始由熊轉牛。我看著手里的股票成倍地漲，終于大著膽子在“十一”拉著兒子去看房子。兒子高興地說：有兩個衛生間耶。我聽得心酸酸的，有次兒子為了等宿舍里的公共衛生間，尿了褲子，他一直覺得這事特沒面子。

2007年伊始，股市指數再創新高，我將升值最多的幾只股票賣出，付了三分之二的房款，開始著手裝修我和兒子的家。

也就在這時，我認識了燕然。燕然說她是一家裝修公司的老板，年紀比我大一歲，和我一樣，兩年前離婚了。我帶著兒子去看裝修設計圖，她親自接待。雖然裝修沒用她的圖，她卻和我成了朋友。

我知道燕然是對我有意思的，她經常約我和兒子一起出去玩。什么滑草呀，蹦極呀，過山車呀，海盜船呀，她都能和我兒子玩得盡興。倒是我這個老爸，因為有些畏高，反而被嚇得不輕。燕然個性開朗，喜歡上網，什么新聞呀、段子呀，她信手拈來，我和兒子與她在一起時，都是充滿了笑聲的。燕然也比較開放，一個兒子參加夏令營的晚上，燕然來找我，穿得很性感，禁欲已久的我再一次嘗到了男歡女愛的滋味。交往一段時間后，早熟的兒子對我說：燕然阿姨是不錯的，老爸你考慮考慮她吧。

我也在考慮和燕然在一起的可行性。畢竟這不是我的第一次婚姻，我需要慎重再慎重。燕然的個性和我的前妻有些像，在事業上，都很好強，家庭生活亦有如此跡象。而我和前妻，結婚前也是挺好的，她的好強和我的好強經常在生活小事中演變為針尖對麥芒的爭吵，吵到最后，也只有離婚收場了。愛情的感覺過后，婚姻需要兩個適合生活在一起的人共同維持。

正當我在考慮是否與燕然繼續發展的時候，燕然忽然以公司周轉為由向我借錢，數目不多也不少，5萬。這兩年我在股市，是賺了些錢的，5萬對于我來說也不是拿不出。我毫不猶豫把錢借給她了。燕然借了錢后來得更勤了，也經常給我和兒子做飯，她的廚藝是不錯的，幫我把兒子和家都整理得井井有條。傍晚去散步，兒子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燕然，說了一句：有家的感覺了。

的確是，這一次，真的有家的感覺了。

可是，每次我一提結婚的時候，燕然就會很巧妙地引開話題，要不就是一副很為我著想的模樣：“你也是剛剛離過婚的人，有了那張紙又如何呢，感情不好到頭來還不是離婚？現在我與你這樣，不也很好嗎？”

男人有時候都這樣，一件事情，越是難做到的時候，他就越想做到。當時聽說前妻交了個海歸男友，據說也要結婚了。那段時間不知為何心情極度敏感，一聽前妻的事情就想到自己。前妻什么都想比我強，事業做得比我好，照顧孩子也照顧得比我好，連離婚也是她先提出，現在，眼看再婚她也要比我提前了。

離婚兩年多，我才發現，剛剛離婚時只想著怎么和兒子過下去，完全忘記了這場破裂的婚姻曾經也給我留下了傷害。忙碌得忘記檢查自己身上是否有傷口的日子終于過去后，我發現，自己每天都會回想一點兒曾經有過又失去的這段婚姻給我的傷害。結婚后前妻掌握兩人財政，很快有了兒子，兒子出生后前妻提出買房，于是房子又買好了。接著是兒子姥姥來照顧孩子，前妻全力拼事業，我呢，在家中基本是無所事事，除了陪兒子玩。妻子對這種狀況很不滿，我越做得不好，她越做得好，也越對我不滿，爭吵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想想當時，前妻顧事業又顧家庭，真的很辛苦。她提出離婚，我只覺得兩人爭吵著過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于是就答應了。離了婚，要應付生活，卻忘記檢討自己的婚姻為何失敗。現在看來，并不是當初性格有多不合適，而是我忘記了理解和寬容。

這么想的時候，覺得自己更應該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了。雖然私心里也是為了比前妻早一些再婚，我還是很正經地向燕然求婚了。

這時候我已經很信任燕然，她對我和兒子實在是很好的。所以她后來又分別向我借了兩次錢，我都毫不猶豫地給她了。

2007年春節，燕然收下了我的鉆戒。那個晚上我和兒子坐在沙發上規劃未來：如果你同意，我和燕然阿姨會考慮給你添一個妹妹！兒子一本正經地說：嗯，這樣我們就能成為有血緣關系的一家人啦。

真是個可愛的小鬼頭。

可是，第二天燕然沒有出現。打她的電話，竟然是關機。

第三天，關機。第四天，依然關機。情況不妙。

裝修公司的人說：什么老板呀，她當時只是來咨詢的客戶而已。我愣住了，難道燕然從一開始認識我就是一個騙局？找了朋友去查燕然的車，竟然是用一個假身份證租的！朋友問我還要不要查下去，我搖搖頭，都這樣了，還查什么呢？她竟然連求婚鉆戒都要，更不用說那些我借給她的錢了。

錢財還是小事，這一次，我是真的傷了筋動了骨。

兒子給我找到了婚姻里的另一半

我把精力全都投入到股市上去，2007年夏天，一再創新高的股市狂跌，許多人紛紛出手，我卻按兵不動，就像憋著一股氣兒。

這時候，前妻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見個面。她已經再婚了，丈夫愿意撫養她的孩子，又說兒子跟著我，我也不好再找。這是離婚4年后，她第一次給我打電話說要見面。我對10歲的兒子說：“媽媽說要來接你走。”兒子想了很久，問了我一句：“老爸，有我在你就不是鉆石王老五了嗎？”兒子一向早熟，但他的話仍讓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會有很多女人因為你的存在而不愿意嫁給我，但這并不代表你老爸不是好男人。比起你跟媽媽，我更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兒子很大人地拍拍我的手背：“那我和你在一起。放心吧老爸，你一定能找到好老婆的。”

兒子還真的正兒八經地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他用的方法還很奇特，他對他的老師說我經常虐待他不給他飯吃，結果那個叫小謝的善良女人居然真的跑上門來興師問罪了。我像個小學生一樣在她面前解釋了半天，兒子才回家，一進門就說：“對不起，我撒謊了。不過，老師，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爸是一個很優秀的離婚男人。”我和小謝頓時被這人小鬼大的家伙逗笑了。

開頭雖然好，但我經過離婚后的種種，已經多少變得對婚姻有些淡漠。何況人家小謝老師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兒子卻非常努力地想把小謝老師變成他的媽媽，甚至在書房里把發有我文章的報紙雜志全都搜羅出來，裝了滿滿一書包，我問他想干嗎，他說：“我拿去誘惑謝老師。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的婚事。再說了，我的老師做你的老婆總比別的女人做你老婆劃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小子。

小謝老師還真對我來了電，我心里是愛她的善良純潔，可我有失敗的陰影，不敢給她回應，怕小謝的爹媽來興師問罪。我比小謝大10歲，又離過婚帶著個兒子，想愛卻又真的不敢。

暑假第一天是小謝生日，我買了禮物，卻不知道怎么送。兒子硬是拉上我出門了，非要我上小謝老師家不可。生死在此一搏啦，我半推半就地買了大堆東西就跟著兒子去了。兒子一進門就“爺爺”“奶奶”地叫得特別歡，兩個老人看我，也笑瞇瞇的，我心頭大石總算落地了。

2007年7月，小謝答應了我的求婚，也得到了她父母的同意，我決定再次結婚了，這一次，要吸取經驗，一生一世。股市指數再創新高的時候，我把手里的股票大部分出手了，穩穩賺了一筆。人生婚姻猶如股市行情，起落不定，壞的時候，是沒遇上對的人，需持有希望；好的時候，是你賺到了，一定要珍惜。

（責任編輯/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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