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境外醫療保險制度比較
第一,市場主導型(以美國為代表),即美國模式。美國是以市場為主導,實施商業醫療保險的典型。美國醫療保障體系主要由三大部分構成:政府性的社會醫療保障計劃(窮人的醫療救助和老人、殘疾人的醫療照顧)、雇主型醫療保險計劃及個人投保的商業醫療保險計劃。政府性的醫療保險計劃主要包括:為65歲以上老人提供的醫療保障計劃和為窮人提供的醫療救助計劃。目前,美國80%以上的人口參加了各種各樣的醫療保險,80%的醫療總費用由醫療保險組織支付。2004年美國的醫療費用為1.9美元,占GDP的16%,是經合組織發達國家平均水平的兩倍。美國人每花6美元,就有1美元用于醫療。然而,在如此之高的費用下,仍有大約15%的人口沒有醫療保險。
第二,國家福利型(英國、加拿大、瑞典為代表),即英國模式。英國醫療衛生服務特點:國家推行福利政策,實施國家衛生服務制度(NHS),醫療服務體系是典型的從上到下的垂直體系,且是雙向轉診體系。國家衛生服務體系分為三個管理等級:社區基礎醫療系統、社區全科診所和城市綜合性醫院。社區診所24小時提供最基本的保健服務,并在必要時將患者轉診到上一級醫院。英國所有的納稅人和在英國有居住權的人獲得全面、免費的醫療服務。衛生經費主要來源于稅收和社會慈善經費,英國將衛生經費支出列入國家總預算,醫療費用的84.9%來自政府稅收,11.5%來自社會保險基金,病人個人負擔僅占2.9%。在英國,醫療衛生費用年度增長率在3%左右。
第三,公共合同型(德國為代表),即德國模式。德國實行一種強制性的、以社會健康保險為主、輔之以商業保險的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醫療保障和醫療服務體系分離,雇主和雇員向作為第三方的醫療保險機構繳費,保險機構與醫療機構(公立、私立都可以)簽約以提供服務,不能參保者才由政府提供醫療服務。德國的社會健康保險制度覆蓋了德國91%的人口,加之商業保險,德國整個健康保險制度為其99.8%的人口提供了醫療保障。德國衛生體系中提供者和購買者的分離比較清晰,兩者是合同關系。德國醫院的所有權也比較清晰。德國模式的一個重要特征是醫院服務和門診服務的分離,開業醫生和僅限于提供住院服務的醫院間存在明顯的分隔,甚至后兩者間的分離比任何國家都嚴格。
第四,公私功能互補型(香港、新加坡為代表)即香港模式。香港現行的醫療體制主要有兩套醫療系統:一個是政府高度補貼的公立醫療系統;另一個是私營醫療系統。由私家醫院和私人醫生提供服務,以商業運作為原則,收費非常高昂,政府沒有任何補貼。香港的公立醫院一般都規模較大,主要以收治大病、重病為主,門診病人不是其主要服務對象,因此94%的住院病人都是在公立醫院診治的,而門診病人只占到15%左右。香港政府對醫療行業的補貼占GDP的12%左右,市民享受的幾乎是免費醫療,病人在公立醫院只付3%的費用,其余97%的費用由政府補貼,而且一日三餐免費。但隨著香港人口結構的日益老齡化,老年慢性、非傳染性疾病的住院病人逐年增多,導致醫院的床位周轉率低,許多病人到公立醫院看病要等待很長時間,市民抱怨增多,加之公立醫院實行的是高補貼、低收費,公立醫院承受著日益沉重的費用壓力,難以滿足市民不斷上升的服務需求。為解決這一問題,近年來香港醫院管理局加強了與公立醫院與私營醫院的合作。
二、醫療制度模式評價
就美國模式而言,其醫療制度市場化程度非常高,其中70%的服務是完全靠市場的,政府承擔的老年人和窮人的醫療責任不到20%,還有10%是沒有醫療保險的。美國的醫療成本非常昂貴,美國的人均醫療費用每年達到5000多美元。美國模式可以讓中國學到很多東西,但中國要考慮的是醫療成本。目前中國人均GDP還不到1000美元,且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
就英國模式而言,醫院屬于國家,國家給予全額補助,醫生是國家的公務員,老百姓直接去醫院看病。英國的國民衛生服務(簡稱NHS)的瓶頸集中在兩點:一是資金不足,二是效率低下。如新加坡李光耀的夫人在英國患突發性急性腦溢血,送到醫院后卻被告知要排隊等候,李光耀只好冒險護送病危的夫人回國治療。他怒斥NHS是全世界最差的醫療服務。此外,英國NHS醫院的醫療設備和設施老舊。中國曾經也走過這個體制,由于其激勵機制不夠,醫療服務供給不足,效率低下。相反,若靠市場,其激勵機制又會導致過度服務,價格太高。
就德國模式而言,全民醫療保險制度盡管幾乎囊括所有國民,其中約90%參加了法定保險,約8%參加私人保險,然而這種制度也逐漸表現出其弱點:首先,收繳保險費的增長速度趕不上醫療保險費用支出的增長速度,即入不敷出的矛盾日趨尖銳。其次,德國醫療保險體系完全在國家監控之下運轉,內部競爭不足,存在大量資源浪費、效率低下的問題。德國是目前世界上醫療費用支出最高的國家之一。
就香港模式而言,醫院的投入完全由政府負擔,但政府每年投入的錢有85%用于醫生和護士的工資,營運成本占不到15%,醫生和護士都是公務員。香港的公立醫院市場份額占整個醫療服務市場的95%以上,私立醫院的比例是非常小的,醫院歸國家所有的,但實行公司化管理。
三、結論與建議
第一,“政府全包”的高福利國家模式,即英國模式,不適合中國。因為在此模式下,公立醫院由政府全額投入,老百姓免費看病,而政府全包必然導致兩個后果:一是效率極低,二是政府會盡可能壓縮開支。例如,在英國拔顆牙都要排半年的隊。為了降低人力成本,英國很多醫生都是來自非洲。但醫療投入相比,中國與英國也存在差距。如目前英國的人均GDP為24462美元,衛生費用所占GDP的比例為7.3%,人均衛生費用達到1774美元,而中國的人均GDP為3852美元,衛生費用占GDP的5.3%,人均衛生費用為205美元。同時,從政府和個人負擔衛生經費比例上看,中國也達不到英國的水平。世界各個國家的醫療保健經費支出中,中國個人負擔60.6%,而政府,包括預算內和社會支出占約40%,而其他國家是平均個人負擔38.2%,其余由政府負擔。
第二,市場化為主的美國模式不適合中國。“美國模式”是市場主導型,在這種模式下,公立和私立醫院在市場上平等競爭,政府除了嚴格監管外,只負責為窮人、老人醫療買單。靠市場主導的結果是醫療服務越來越好,但醫療價格也越來越高。如美國人均年醫療費用為5000美元左右,而中國人均衛生費用還不到1000美元。
第三,德國的公共合同制和香港的公私互補也不適合中國。“社會醫保”的德國模式在中國現在還缺乏相應的制度環境,如中國還缺乏正式的勞動制度,存在大量的、分散的勞動關系。若按照“德國模式”,則需要單獨設立醫保機構,然而這又將增加政府的行政成本。另外,現在我國的第三方獨立的中介、非政府機構發育也不夠成熟。伴隨香港人口老齡化問題愈來愈嚴重,香港模式也存在許多的問題。
醫療衛生事業全面市場化,是與公共經濟理論背道而馳。除了病人被“宰”、被剝削外,另一個后果是社會醫療保險體系坍塌。由于醫藥費用不斷上漲,靠社會保險無力承擔。另一方面,倘若政府全部買單,也存在效率低下、資源浪費和財力支持的問題。因此,政府應該承擔的是基本醫療服務,在基本醫療服務之外的需求應由私人醫院來提供。當前倡導的公益性、公平性問題和私人資本對醫療領域的投資并不矛盾。從醫療服務的購買、提供、價格等因素來看,醫療市場是客觀存在的,但要區分市場與市場化。市場化是指將醫療領域放開,競爭自由化,由市場來調控,但這樣的市場化并不能自動解決公平和效率問題,因此政府必須承擔起“裁判”的角色來監督醫療市場,確保醫療服務供給的公平性,而效率問題由市場來解決。中國要解決“看病難,看病貴”以及“醫療衛生服務公平與效率”問題,關鍵在于政府市場定位問題,中國醫療改革應按照“一個制度,多個標準”的基本原則,建立全民基本醫療保險制度,建立系統性、連續性和綜合性醫療服務體系,改善人民的健康狀況。在這個醫療體系里,基層的小病治療由政府免費提供,一般的大病治療靠社會醫療保障來完成,重大疾病的治療則求助于商業醫療保險。
(作者單位:齊齊哈爾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工商管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