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冗余資源與扭轉戰略選擇

摘要：在企業扭轉研究中，一直存在著一個爭議，即“緊縮是否是成功扭轉所必須要經歷的階段”。文章認為，對于處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選擇何種扭轉戰略來拯救自己的命運，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而企業所擁有的冗余資源的類型與數量是其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因素。因為冗余資源的存在增強了企業在衰退困境中的適應能力，為企業提供了更多的扭轉戰略選擇權，降低了衰退對企業的沖擊程度。從而影響了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決定了企業在扭轉過程中是否必須要經歷“緊縮”階段。

關鍵詞：冗余資源；企業衰退；扭轉戰略選擇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07)06-0037-06

一、問題的提出

企業遭遇績效衰退困境時，如何回歸到正常增長狀態?在戰略管理理論中。通常將績效衰退企業為了生存所開展的一系列阻止衰退、復蘇績效、拯救自己的行動，稱為扭轉戰略(turnaround strategies)。現有扭轉戰略理論認為，衰退企業的不同命運是由其所選擇的扭轉戰略模式差異所造成的。

但在扭轉戰略選擇模式的研究中，存在著一個迄今為止沒有解決的爭議，就是Bobbins Pearce等學者主張“緊縮是成功扭轉所必不可少的階段”。而以Barker Mone為代表的學者對此進行了駁斥，認為“緊縮是衰退的結果而不是扭轉的原因”，而“戰略變革是成功扭轉所必須的戰略”。正如Castrogiovanni Bruton指出，Bobbins Pearce之所以要強調緊縮戰略對企業成功扭轉的積極意義，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處于衰退情境中的企業缺乏開展扭轉戰略所需要的冗余資源，因此，企業冗余資源決定了企業是否需要采取緊縮戰略。事實上，一些學者在研究中發現冗余資源的確具有逆轉績效衰退的作用；而Chowdhury James則明確指出，冗余資源的存在調節了運營性扭轉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那么，冗余資源的存在是否影響了企業扭轉戰略選擇模式?

二、冗余資源的定義與類型

有關冗余資源(slack resource)的定義，得到大多數學者認可的是Bourgeois所提出的，他認為組織冗余指的是“一種實際的或潛在的儲備資源，它的存在允許企業為了適應內部或外部壓力，在政策上進行變革，以及在戰略方面發動與外部環境無關的變革”。簡單地說，組織冗余就是一種過量的，能夠隨意使用的資源(以緩沖組織內外環境變化的壓力)。

以Bourgeois的定義為基礎，其他研究者將冗余資源分成了三種類型：可利用的、可恢復的和潛在的(available，recoverable，and potential)。可利用冗余指的是沒有被投入組織設計或專用支出的資源(如多余的流動資產)；可恢復冗余資源指的是已經被吸收進入企業的營運系統之中，但是作為多余的成本形式出現(如過多的管理費用支出)，但是通過組織的重新設計可以被釋放出來；潛在冗余指的是利用企業的聲譽或信用可以從相關利益者那里產生的未來資源(如通過增加債務或發行股票而得到)。

從定義中可以看出，冗余資源具有兩個基本的涵義：(1)多余的資源，即如Jensen所說，“超過維持組織生存，運營所需要的資源”，從這個角度看，冗余資源似乎是一種浪費，或者說是由于經營的低效率所產生的；(2)企業壓力的緩沖器，即Bourgeois所說，“緩沖了來自于企業內、外環境變化給組織帶來的沖擊”，從這個角度看。冗余資源似乎是一種戰略性儲備，有助于企業效率的維持。

事實上，有關冗余資源的存在對于企業的意義，學者們通常是以冗余資源在企業衰退困境中的作用來討論的。因為衰退的本質就是“企業資源對微觀利基市場的適應能力下降，同時伴隨著資源基礎的減少”，所以冗余資源的存在究竟對企業有何意義，也應該以急需資源開展扭轉行動的衰退困境為背景。

三、冗余資源對衰退企業的影響

在企業衰退理論中，許多研究發現冗余資源具有逆轉企業績效衰退的作用。Bourgeois指出“冗余資源所具備的緩沖作用，能夠促使企業成功地應對來自于企業內外部的壓力”。因此，冗余資源的存在不僅補償了企業資源的減少，而且也提高了企業對微觀利基市場的適應。事實上，Bruton等在對東亞華人企業扭轉的實證研究中，也發現一些遭遇衰退的企業會出售用來保值的地產、書畫等，以便幫助企業度過危機。對于“時間就是生存機會”的衰退企業而言，冗余資源的存在不但給企業提供了緩沖環境波動對企業的沖擊，而且為其提供了更多的選擇權。因此，企業冗余資源的存在的確有助于企業對衰退困境的適應。

但是，冗余資源是如何促進企業對衰退困境的適應，卻存在著兩種不同的主張。

(一)冗余資源是企業戰略變革和創新的資源

這種觀點的基本假定是：創新和變革需要花費資源。當企業遭遇衰退困境時，其本身就意味著企業戰略與當前環境之間失去了匹配性，因此如果企業擁有冗余資源，則允許企業試驗與當前環境相適應的各種新戰略，如產品創新、戰略創新和組織創新等。也就是說，冗余資源的存在實際上給企業提供了進行戰略變革和創新的資源；而對于那些沒有冗余資源的企業而言，就沒有嘗試變革的能力和機會，從而降低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權。而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權實際上反映了企業的戰略彈性，即企業為了適應環境復雜化、多樣化和動態變化的需要，改變和調整企業戰略的能力。也就是說，冗余資源通過改變企業的戰略彈性，而改變企業對扭轉戰略方案的選擇權利與能力。

(二)冗余資源是企業和環境變化的緩沖器

這種觀點的基本假定是：當環境變化時，企業所擁有的冗余資源，成為企業支付和補償績效衰退的損失，從而降低了衰退對企業的沖擊。因此企業不需要改變戰略，就可以抵御衰退。復蘇績效。換句話說。冗余資源的存在實際上增加了現有戰略的持續性，降低了戰略變革和創新的可能性。但是，冗余資源的這種作用實際上促進了次優選擇，即使得那些在沒有冗余資源情境下不可以接受的選擇，由于冗余的存在變成了滿意選擇。但是冗余資源的這種緩沖器作用對遭遇不同衰退類型的企業可能導致不同的效果，比如，對于溫和型衰退企業而言，冗余資源的緩沖可能及時扭轉企業績效，使其成功復蘇；而對遭遇嚴峻衰退的企業而言，因為冗余的存在可能掩蓋了企業戰略與環境之間巨大不適應的事實，使CEO不能感知惡劣情境的信號。沒有及時采取行動，使得衰退演變成拖延型衰退。而不同衰退程度的企業，需要不同的扭轉戰略行動，冗余資源對企業衰退程度的影響實際上最終體現了企業對各種不同扭轉戰略行動的需要性。也就是說，冗余資源通過改變企業衰退程度而改變了企業對某種扭轉戰略的需要性。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無論是促進衰退企業的戰略創新，還是緩沖環境變化對衰退企業的沖擊，實際上都體現了冗余資源對衰退困境企業適應能力的促進。而這種適應能力體現在兩個方面(圖1)：(1)增加了企業的戰略彈性，從而增加了企業對各種扭轉戰略方案的選擇權利與能力；(2)降低了衰退程度，從而改變了企業對某種特定扭轉戰略方案的需要性。

由此，可以得到這樣的推論：

推論1：冗余資源的存在增加了衰退困境中的企業適應能力。

四、冗余資源對企業扭轉戰略選擇的影響

冗余資源具有增加企業戰略彈性和降低衰退程度的作用，這實際上也就表明冗余資源對扭轉戰略選擇具有顯著的影響，那么其是如何影響的呢?

(一)增加企業扭轉戰略選擇權

正如Ansoff所指出那樣，企業可以利用戰略選擇彈性對不確定的環境快速地做出反應；而Aaker Macarenhas也指出，企業所擁有的戰略選擇彈性，體現了企業適應持續的、不確定的、快速發生的環境變化的能力，從而有助于提高企業績效。因此，在衰退困境中，戰略選擇彈性實際上反映了企業可以選擇的扭轉戰略類型的多少。以及對現有戰略調整與變革的程度，最終促使企業扭轉成功的能力。

Porter指出“戰略的本質是選擇和轉換”。雖然選擇與轉換的涵義與對象不同：選擇指在各種方案中的挑選，通常意味著對現有戰略的改變；而轉換則表示是在現有戰略基礎上的延續；但是，這對于企業戰略決策而言，“選擇和轉換”在本質上表示了企業的戰略選擇權，也就是說，或者選擇改變現有戰略，或者選擇在維持現有戰略前提下的轉換。因此，戰略選擇彈性在本質上反映了企業的戰略選擇權。如中國學者王永貴等就指出，戰略選擇彈性的存在為企業提供了更多的戰略選擇權。

前面的分析指出，戰略選擇彈性的本質反映了戰略選擇權。那么，企業戰略選擇彈性的大小，就代表了可以供企業選擇的戰略方案的多少。那么，對已經處于不確定環境中的衰退企業而言，戰略選擇彈性意味著什么?或者說。戰略選擇彈性與扭轉戰略之間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戰略選擇彈性存在的目的是應對環境中沒有預期到意外情境的出現，因為這些意外變化使得戰略初始設計所依賴的假設無效。項保華指出，企業戰略體現了戰略決策者對環境、使命和實力三個方面的基本假設。那么，當企業處于衰退情境中時，衰退的績效結果事實上證明了企業現有戰略初始設計時所依賴的假設失效。而Cameron等指出，衰退是“組織對微觀利基市場的適應性下降，同時伴隨著企業資源基礎的減少”，那么可以認為，衰退情境中的企業現有戰略的環境假設、使命假設和實力假設都失效了。因為，在衰退情境中，企業對“微觀利基市場的適應性下降”，表明企業的環境不再選擇企業，或者說企業與環境之間不再匹配；企業“資源基礎的減少”則表明企業的實力假設失效。也就是企業實力下降；對于曾經有過各種夢想的企業(即使命假設)，那么其最直接與最緊急的目標已經轉變成逆轉績效衰退，復蘇績效增長，也就是說，其使命假設也必須改變。因此，對于現有戰略初始假設已經失效的衰退情境而言，戰略選擇彈性在本質上就是企業扭轉戰略選擇權的象征。

戰略選擇彈性反映了企業扭轉戰略選擇權的大小，那么，如果彈性大，就意味著企業擁有更多的扭轉戰略備選方案，反之，則可供選擇的方案就少。因此。戰略選擇彈性對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對于這些企業來說，戰略選擇彈性從何處而來?

Mintzherg指出，戰略反映的是企業在一段時期內配置資源的特定模式或方法，因此企業戰略選擇彈性的建立是以其擁有的資源為基礎的。正如Cameron等所指出的，衰退意味著“企業資源基礎的減少”，因此。對于企業正常運營的資源已經減少的績效衰退企業而言，其所擁有的冗余資源實際上就成為了戰略彈性的來源。事實上，Cyert March指出，在不確定環境下，企業冗余是獲得戰略彈性的一種重要方式。因為企業冗余存在的目的是作為企業和環境不連續性之間的緩沖器，企業擁有彈性類似于在企業和環境之間構建了一個“籬笆”(或護欄)，或者是“不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Sanchez認為彈性包括資源彈性和協調彈性，而資源彈性指的是企業現有資源的靈活性、冗余資源的可利用性和潛在資源的可創造性與積累性。Sanchez對彈性的分析事實上揭示了冗余資源與戰略選擇彈性之間的關系。顯然，衰退已經使企業失去了現有資源，而潛在資源的獲得似乎也比較困難(因為潛在資源來源于相關利益者)。因此，對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冗余資源成為企業戰略選擇彈性的來源或代表指標。

由此，可以發現，冗余資源、戰略選擇彈性(戰略選擇權)、扭轉戰略之間存在著圖2所示的關系，即：對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冗余資源是企業戰略選擇彈性的指標，而戰略選擇彈性的本質是戰略選擇權，戰略選擇權的大小則顯示了可以供企業選擇的扭轉戰略方案的多少。因此，對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當企業擁有足夠多的冗余資源時，企業戰略選擇彈性較大。那么，可供企業選擇的扭轉戰略方案就多，反之，企業冗余資源少，可供企業選擇的扭轉戰略方案就少。由此可以得到如下推論：

推論2：冗余資源的存在增加了衰退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權。

(二)改變企業衰退嚴峻程度

從前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冗余資源的存在給予了企業選擇各種扭轉戰略方案的機會與能力，但是企業對某種扭轉戰略是否具有需要性，才是決定企業最終是否選擇某種戰略的關鍵因素之一。很顯然，只有那些需要某種扭轉戰略。并且具備了選擇機會與能力的企業。才可能最終選擇這種扭轉戰略。也就是說，冗余資源雖然影響了企業是否具備選擇某種扭轉戰略方案的能力問題，但冗余資源的存在是否也會影響企業采取某種扭轉戰略的需要性問題?

大量扭轉研究指出，企業對某種扭轉戰略需要性是由導致企業衰退的原因與衰退嚴峻程度所決定的。因為企業衰退實際上表明了企業戰略與環境之間的不適應，而衰退原因表明了這種不適應性的來源，而衰退程度則是對這種不適應性大小的度量。在衰退原因既定的情況下，只要冗余資源影響或改變了企業戰略與環境之間的不適應性程度，那么冗余資源的存在就成為了決定企業是否需要采取某種扭轉戰略方案的根本決定因素。

1．冗余資源降低了企業衰退程度

正如Cameron等定義“衰退”一個特征就是“企業資源基礎減少”，Hambrick指出，在衰退情境中，企業遭遇了資源的減少，失去了關鍵相關利益者的信心和支持；而Arogyaswamy Yasai-Ardekani也指出，衰退通常具有這樣的特征：資源稀缺、相關利益者質疑、情況緊急?？傊ネ耸沟闷髽I遭遇了資源稀缺，而在不同的衰退類型或階段中，企業的資源稀缺程度是不同的。

雖然對于冗余資源的產生，學者之間存在著爭議。比如，有的學者認其是為了應對不確定環境的需要，是企業具有適應能力的象征；而有的學者則認為是代理行為的結果，是企業無效率的表現。但是不管冗余資源產生的本質是什么，或者其來源于何處，甚至可能過多冗余資源正是導致企業衰退的原因，但是無論怎樣，當企業已經陷入衰退困境中時，冗余資源事實上彌補了企業由于衰退而遭遇的資源稀缺。但是。企業之間所擁有的冗余資源是具有差異的。也就是說，并非每個企業都擁有同樣多的冗余資源或擁有相同的冗余資源。正如RBV理論所主張的，“企業是資源集合體”，企業之間業績的差異來自于所擁有資源的不同。那么，當企業處于衰退困境時。由于企業所擁有的冗余資源不同。從而其對衰退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因此企業之間績效衰退程度也是不同的。簡單地說，冗余資源的差異導致企業之間績效衰退程度也具有差異。這就與前面所提到一些學者觀點相一致，即冗余資源具有緩沖環境對企業壓力的作用。

2．不同衰退程度中存在著不同形式的冗余資源

在冗余資源理論中，一些學者發現，不同形式的冗余并不能提供相同的緩沖環境沖擊的力量。如Bourgeois Singh發現，可利用冗余(available slack)對企業的風險偏好沒有影響，而可恢復冗余(recovera-ble slack)則能夠刺激企業采取風險性行動：Cheng Kesner的研究結果也證明，不同類型的冗余在企業運行中發揮的作用是不同的。在衰退企業研究中。Hambrick D'Aveni也發現，可利用冗余和潛在冗余在企業衰退過程中起著不同的作用；他們發現那些最終破產的企業在破產前的第10年里，其所擁有的可利用冗余已經開始減少；相反，那些扭轉成功的企業實際上卻擁有大量的可利用冗余。因此，需要探討，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對于衰退的影響是不同的?從而最終影響企業采取了不同的扭轉戰略?

事實上，戴德明等人對中國上市公司冗余資源與戰略選擇的研究中發現，虧損與非虧損企業之間的冗余資源類型與數量是具有差異的。前面指出，在不同的衰退類型和程度背景下，扭轉戰略選擇模式是不同的。因此，在衰退不斷演化的過程中，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所起的作用也不同。為了詳細分析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如何作用于衰退程度，最終影響企業扭轉戰略選擇，結合衰退類型來分析(圖3)。

如圖3所示，冗余資源的存在緩沖了企業所遭遇的績效衰退程度，甚至可能改變企業衰退的類型。也就是說，冗余資源的存在弱化了衰退嚴峻程度。從而給企業提供了從容選擇各種扭轉戰略的機會。但是。在不同的衰退類型中，企業可利用的冗余資源種類是不同的，從而也就影響了企業究竟選擇何種扭轉戰略方案，即是說，冗余資源對衰退程度的改變不僅影響了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權，而且也改變了企業對特定扭轉戰略的需要性。

由于不同冗余資源類型的特點，因此可以認為：

(1)當企業遭遇溫和型衰退時，企業并沒有遭遇利潤的虧損，這時的企業通常還存在著大量的可利用冗余資源(如多余的流動資金)，企業可以通過這些冗余資源去彌補運營中現金的不足，或支付短期的債務等等。雖然企業績效的衰退實際上意味著企業現有戰略偏離了與環境之間的匹配性，但是績效衰退程度并不嚴重則意味著這種偏離程度并不大，因此，在溫和型衰退情境中，企業要實現阻止衰退，回歸正?？冃г鲩L的扭轉目標。實際上并不必須要采取Robbins Peatce所堅持的“緊縮戰略階段”。事實上，Rasheed在研究中發現，一些遭遇溫和型衰退的小型企業，不但沒有采取成本削減、資產削減的緊縮戰略，反而是通過業務增長而成功扭轉。

(2)當衰退繼續演化成嚴峻型衰退時。這實際上也就意味著企業現有戰略已經嚴重地偏離環境的需求，因此必須對其進行根本性地改變。但是遭遇這種類型的衰退企業是否會進行戰略變革?本文認為這種衰退類型正是冗余資源理論中爭議的根源所在。通常而言，嚴峻的績效衰退事實上已經消耗了企業的可利用冗余，因此。企業所獲得可恢復冗余和潛在冗余資源的可能性，最終決定了企業是否會進行戰略變革。一些企業可能采用成本削減、資產削減或其他重組方式來釋放已經被投入企業運營之中的可恢復冗余資源。由此，可以認為Robbins Pearce的“緊縮是扭轉成功必不可少的階段”斷言與發現，可能就是針對這一類企業，即具有戰略變革的需要，但只有可恢復冗余資源，遭遇嚴峻型衰退的企業。也就是說，遭遇嚴峻型衰退的企業，具有戰略變革的需要，通常也具有戰略變革的能力。

(3)衰退繼續演化到危機階段，企業遭遇拖延型衰退。在這種情境中的企業，通常而言，漫長的衰退與應對過程耗盡了企業的冗余資源，這些企業雖然具有戰略變革的需要性，但并不具備戰略變革的能力，更何況緊迫的生存危機也使得它們耗費不起戰略變革的時間，因此，它們通?？赡懿扇〕鍪圪Y產或所有權的方式來換得企業生存的希望，從而拯救企業的命運，比如經常可以看到的資產重組、債務重組或資產剝離的例子，在這些行動中，它們可能出售的是企業的核心資產，或大比例所有權。當然，也有那些CEO具有個人威望，或具有良好社會資源的企業可能會通過發行債券或股票等獲得潛在冗余資源的融資方式。作為戰略變革所需要的資源，如通常可以在資本市場上看到的資產剝離的例子。其實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徐工門”事件，也就是這種案例。也就是說，遭遇拖延型衰退的企業，具有戰略變革的需要，但是既沒有戰略變革的能力，也沒有戰略變革的時機。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推論：

推論3：對于衰退困境中的企業而言，冗余資源的存在，實際上是降低了衰退嚴峻性程度，從而影響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

推論3a：在溫和型衰退中，可利用冗余資源的存在使企業不必須經歷緊縮階段，就可能扭轉成功。

推論3b：在嚴峻型衰退中，可恢復冗余資源的存在使得必須采取緊縮戰略，從而為后續的戰略變革提供資源；

推論3c：在拖延型衰退中，企業可以通過各種戰略措施來釋放潛在冗余資源，從而促進企業成功扭轉。

五、結語

從前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當企業處于衰退困境中時，企業冗余資源促進了企業在衰退困境中的適應能力，而這種適應能力的提升是通過：(1)給予企業更多的扭轉戰略選擇權；(2)緩解了來自于內、外部環境的壓力，降低了衰退對企業生存的威脅。但是，冗余資源究竟促進企業采取何種扭轉戰略，取決于導致企業衰退的原因。在扭轉理論中，學者們提出了扭轉戰略選擇的兩個基本匹配原則，即戰略與衰退原因、嚴峻性之間的匹配。如果說，冗余資源降低了衰退嚴峻性，使得那些為了進行戰略性扭轉，必須要采取緊縮戰略釋放資源的企業可以直接進行戰略性扭轉，而且使得一些企業僅僅只需要采取效率戰略就可以直接地復蘇。本研究認為，這并不是說冗余資源改變了扭轉戰略的類型，而是冗余資源的存在，間接地使企業的反應階段提前，也就使得企業不必經歷更為嚴重的衰退階段，但是導致企業衰退的原因并沒有改變。如果說，衰退原因是本，那么衰退嚴峻性就是標；如果說衰退原因是質，那么衰退嚴峻性就是量。因此，企業如果要徹底地恢復健康，必須要根除導致衰退的原因。

盡管如此，不可否認的是，冗余資源的存在的確影響了衰退困境企業的扭轉戰略選擇，尤其是其存在決定了衰退困境企業在依據衰退原因解決企業問題，回歸增長時，是否需要經歷“緊縮戰略階段”，這實際上也就表明Robbins Pearce等為代表的學者所堅持主張的“緊縮戰略是衰退企業成功扭轉所必須經歷的階段”是有失偏頗的。

(責任編輯 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