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志符號的隱喻理解心理流程分析

摘 要：符號是人們認知世界的有力工具，可以分為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標志符號是用特殊設計過的文字或圖形組成的表達特定含義的視覺語言符號。隱喻作為一種基本的認知方式已經從語言本身擴展到了其他領域的認知，如繪畫。本文以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為例來分析圖片中隱喻的運作過程，旨在用人類的第一符號——語言，解釋非語言符號的認知過程。

關鍵詞：標志符號；隱喻運作；心理圖示

中圖分類號：HO—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07)04—0057—06

符號是人們認知世界的有力工具。人類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符號的世界，人類的文化就是符號的文化。人類生活在自己創造的符號世界中，同時又在選擇性地使用符號。人類既是使用符號的動物，又是創造符號的動物。符號可以分為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符號的主要功能是認知和交際。英國學者霍克斯(Terence Hawkes：1977年)認為：“沒有一個人只是說話，任何言語行為都包含了通過手勢、姿式、服飾、發式、香味、口音、社會背景等這樣的‘語言’來完成信息傳達，甚至還利用語言的實際含義來達到多種目的。甚至當我們不在對別人說話時，或別人不在對我們說話時，來自其他‘語言’的信息也爭先恐后地涌向我們：號角齊鳴、燈光閃爍、法律限制、廣告宣傳、香味或臭氣、可口或令人厭惡的滋味，甚至連客體的‘感受’，也有系統地把某種有意義的東西傳達給我們。”標志符號就是用特殊設計過的文字或圖形組成的表達特定含義的視覺語言符號。

隱喻作為一種基本的認知方式已經從語言本身擴展到了其它領域的認知，如繪畫、音樂等。雷考夫(Lakoff：1980年)認為隱喻是一種認知現象，隱喻性思維是人類認識事物、建立概念系統的一條必由之路。它實質是人類將其某一領域的經驗用來說明或理解另一類領域的經驗的一種認知活動。因此圖片中隱喻的分析對于分析人們認知世界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尤其是語言和非語言符號的結合使用。本文以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為例來分析圖片中隱喻的運作過程，旨在用人類的第一符號一語言，解釋非語言符號的認知作用。

一、圖片的隱喻識別

圖片的隱喻識別可以分為兩個過程，首先是視覺系統對于圖片的識別，此過程是外界圖片進入大腦的前提，即形成外部事物的影像。外部事物在大腦中形成影像才能進行對隱喻的識別，而隱喻識別又是進行隱喻推理并最終獲得意義的前提。

1．視覺系統對于圖片的識別

圖片中隱喻的理解首先是人們視覺系統對于圖片的辨認和識別，因此我們簡單看一下視覺系統的運作過程以及大腦的信息處理過程。

根據科學家對于大腦的研究發現，大腦表層是由灰質層即大腦皮質所覆蓋。大腦皮質里面是白質和基層纖維。大腦中語言信息的加工處理主要就是在灰質和白質兩個部分中進行的。引導人們進行視覺分析的視覺區域位于大腦后端的枕葉，分為左右兩個視區，同時接受外部信息刺激視網膜而形成的視覺沖動。而對于大腦來說，神經元是大腦的基本構成單位，大腦就像是由神經元相互聯通構成的神經網絡。神經元是神經網絡的最基本的組成部分，由胞體、樹突和軸突組成。從神經元的功能上看，每個神經元是由輸入、決策、輸出三部分構成。胞體中有一細胞核，其功能是對所接受的信息進行加工，在樹突表面有大量的突觸，神經元就是通過突觸接受信息的。進入大腦的信息通過突觸收集，在胞體內進行信息處理，然后決定是否向軸突發送信號，如果發送，就通過軸突輸出。外部的視覺信號刺激大腦的視覺系統，有神經系統的神經元進行初步的加工(輸入、決策、輸出)，然后發送至大腦的語言區的神經元進行進一步的處理(輸入、決策、輸出)，經過這樣的過程，人們就獲得了外部的信息。下面我們以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為例進行分析。

標志的視覺識別是視覺系統運作的結果。首先該標志反射出標志的光線，我們的眼睛才能進行視覺的成像。光線經過眼睛的結膜和角膜進人眼球內，眼球內的晶狀體將光線折射到視網膜上；光線刺激視網膜上的視覺細胞從而產生訊號，視覺神經將訊號傳送至我們大腦的視區。大腦將光線分析成為一個倒立的影像。到此為止，我們完成了對于外部圖像的初步認識。視區的神經元經過加工，把圖像和文字的訊號繼續向大腦中語言區的神經元傳送，進行下一步的理解和欣賞。該過程總結如下：圖片中的信息是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綻放的荷花、中心的圓形、古石鼓文“藝”字的變形、花束、“中國藝術節”中英文字樣)——視覺系統的運作(標志反射的光線一視網膜一大腦視區神經元一視覺成像)——對于標志的視覺成像(綻放的荷花、中心的圓形、古石鼓文“藝”字的變形、花束、“中國藝術節”中英文字樣)。

從該過程的分析來看，只是外部信號刺激大腦，大腦反饋在視網膜上的外部事物的影像，即是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的視網膜影像。但是標志是人為設計的圖片，圖片與實際事物是存在很大區別的。唯一能夠引起二者聯想的基礎就是相似性基礎和人的大腦的認知推理功能。這就需要人的大腦隱喻思維推理來對圖片進行進一步的認知，不過首先要對隱喻進行識別。

2．大腦對隱喻的識別

(1)隱喻識別理論基礎

隱喻思維著重事物之間的相似性。人們過去的社會經歷等以經驗的形式在大腦中形成了一個百科知識的儲藏庫。人的大腦對于隱喻的識別是以相似性為基礎的。經驗是人們進行隱喻思維的重要基礎。隱喻的基礎特征——相似性不是絕對客觀的，而是相對于人們的經驗而言的，是可以創造的，創造相似性的隱喻比以兩種事物間顯而易見的相似性為基礎的隱喻更具有認知上的價值，這是我們認知世界的必備要素，這有利于我們認知更加復雜的事物、現象，認知新的事物、現象。在認知標志符號的時候，實際上是圖片和意義之間存在相似性，二者之間形成了映射關系。

而從心理學上看，記憶是以經驗的形式形成儲藏庫。記憶是人腦對經歷過的事物的反映。所謂經歷過的事物，是指過去感知過的事物，如見過的人或物、聽過的聲音、體驗過的情緒和情感等。這些經歷過的事物都會在頭腦中留下痕跡，形成經驗，并且在受到外部刺激的時候會呈現出來，這就是記憶。人們從記憶庫中提取相關的記憶來辨認圖形，形成對圖片的預知。對新圖片的預知程度越高，那么對新圖片的辨別力越有效果。這同隱喻的相似性是相通的，對新圖片的預知是以圖形和記憶的相似性為基礎的。

(2)隱喻識別過程

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作為感知對象進入大腦視覺成像之后，便進入了一個感知和記憶相互作用的過程，此過程便是隱喻識別的過程。感知和記憶是一個相互交織而又不可分割的統一體，一般來說，人們在辨別一個圖形時，總是以相似性為根本原則來尋找大腦記憶庫中儲備的同類或相近的事物加以參照和歸類，確定圖形的性質達到最終認知的目的，這在心理學上被稱為視覺的“預先匹配”現象。相似性是隱喻運作的基礎，這種現象可以說是隱喻認知的第一步。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可以分為綻放的荷花、中心的圓形、古石鼓文“藝”字的變形、“中國藝術節”中英文字樣四個感知部分。這四部分在人的大腦中的感知過程是不一樣的，因為該標志是圖片和語言的結合體，圖片簡潔直觀，文字作補充說明，二者是相互結合在一起的。語言作為語境信息為我們提供了對于該標志進行認知的框架依據，即進行該標志整體隱喻分析的目標域。那么我們分別看一下各部分的相似性基礎：①現實中綻放的荷花事物(花瓣，花蕊，整體外形，花香，生長區域)和綻放的荷花(圖片中)之間，花瓣和數字“7”之間，花蕊和“中國藝術節”中英文環形字樣加上古石鼓文“藝”字的變形之間存在形體和符號外形的相似。②古石鼓文“藝”字的變形和捧花束的手展或是翅欲飛的鳥之間存在形體和符號外形的相似。③中國藝術節(語言符號)提供了語境信息。

從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人們在認知圖片的時候，首先是一個視覺識別的過程即是感知事物的過程，視覺系統把圖片的相關信息編輯成視覺信號傳送至大腦，然后大腦的記憶部分開始運作，以相似性為基礎，將圖片進行定位性的分析，然后進行解剖、歸類。到此為止，我們可以說是大腦對該標志定位完畢，并且完成了上述的分類。這個過程就是整體標志隱喻的識別過程，同時自身又是一個圖片和現實事物簡單的隱喻推理過程。以圖片中線條組成的圖片來和現實事物進行映射，即是我們前面所說的形體和符號外形的相似。根據美國符號學家皮爾斯提出的符號的三元關系分類，可以看出該標志中我們對于各部分的分析是以肖似性為基礎的圖像符號，即標志中的部分和圖像符號存在相似性。以這種相似性為基礎，人們在辨別圖像，給圖像定位的時候是相對比較容易的。但是圖片總的是代表第七屆中國藝術節的，所以每一部分的辨別結果都是第七屆中國藝術節的源域。如：綻放的荷花(花瓣，花蕊，整體外形)映射到第七屆中國藝術節；展翅欲飛的鳥映射到第七屆中國藝術節。

二、圖片中隱喻的推理機制

1．推理理論基礎

概念的形成是一個逐漸的過程。現代心理學告訴我們，人們大腦在形成一個概念的時候，要經過一個逐漸的過程，就像是在黑夜里慢慢走進一棵樹，先是看到樹的整體輪廓，然后是樹頭和樹干，再是樹枝和葉子等等更微小的部分。Fauconnier和Turner(1998年)提出了一種新的隱喻框架，即概念整合理論，更進一步闡述了隱喻的推理機制。該理論解釋了概念的逐漸形成過程，特別是創造性概念的形成過程。該理論認為人們進行思維活動的基本單位是心理空間。一個概念的整合包括四個心理空間。其中兩個稱為輸入空間，它們之間存在跨空間的映現?？缈臻g映現反映或創造了兩個輸入空間所共享的空間，即類屬空間。第四個空間是整合空間，它從輸入空間所有相關的特點中進行選擇，然后以各種方式形成兩個輸入空間所不具備的空間，即整合出新的空間。

2．實例推理過程

我們以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標志圖案——綻放的荷花和第七屆中國藝術節之間的映射關系為例分析。 綻放的荷花和第七屆中國藝術節之間的關系，中間存在隱喻認知的過程。兩者之間的關系可以轉化為“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是綻放的荷花”這樣一種語言的隱喻，即“A是B”。第七屆中國藝術節和綻放的荷花形成了兩個輸入空間。

兩個輸入空間要經過整合創造的過程從而獲得意義。首先，在這兩個輸入空間里，即源域(綻放的荷花)和目標域(第七屆中國藝術節)之間發生映射關系。兩者之間對應的特點進行相對應的映射關系。例如：荷花整體對應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整體；荷花盛開對應第七屆中國藝術節的召開等等。但是只是找出這些對應的特點是不夠的，因為我們還是不能夠理解這幅圖片的含義。這就需要我們尋找第三個空間，即類屬空間，就是兩個輸入空間共同存在的空間，這個共有的空間是集合兩個輸入空間共同擁有的部分，決定了跨空間映射的核心內容。例如：荷花的淡泊高雅和藝術節的高雅；荷花綻放的絢麗和藝術節發展的絢麗，荷花綻放的生機蓬勃和藝術節的生機勃發。這些特性來源于兩個輸入空間有不同于兩個空間，是兩個空間的結合體。最后，兩個輸入空間投射到第四空間——整合空間。整合空間是把兩個輸入空間以及類屬空間的成分進行整合，在整合的基礎上擴展，獲得更廣闊的含義。例如：荷花高雅“出淤泥而不染”，清潔無暇，這和藝術本身高雅的特點相對應，可以得出藝術的創作要來源于現實，但是要清新脫俗，富有創新特點；荷花綻放時色澤五彩繽紛，美輪美奐，這和藝術形式的多種多樣相對應，對應到藝術節上，我們得出本次藝術節展現的藝術形式是多種多樣的，但是從大的方面講，更反映了我國藝術形式本身就是多姿多樣，豐富多彩的；標志中荷花顏色是由黃色漸變為綠色的或是由淺色到深色，顏色的變化是生命旺盛的象征，這和藝術節的發展相對應，我們得出本次藝術節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但是更反映了我國藝術發展是步步登高的，我國藝術更是博大精深的。這其中語境知識也開始發揮作用(例如：第七屆中國藝術節是在浙江舉辦的等等)，限制整合和擴展的程度，以便獲得更為準確的信息。整合空間也是最終意義獲得的過程。最后我們得出該部分標志的具體含義：寓意在浙江舉辦的第七屆中國藝術節的藝術盛會凝聚著藝術豐富的意蘊，將展現中國藝術博大精深、絢麗多姿的無窮魅力，并且體現了本屆藝術節生機勃發的藝術創造力。那么整個隱喻分析的過程我們可以用下圖表示。

通過上面的分析，以概念整合理論為基礎，我們可以看出標志符號的隱喻推理過程實際上可以轉化為語言的“A是B”隱喻形式。這就說明我們思考的時候是以語言概念作為媒介的，即我們在認知圖片信息的時候可以轉化為語言的信息加以辨別和認知。概念整合理論，以空間的形式，為我們正確理解標志符號的隱喻有著很大幫助。

三、對標志符號隱喻分析的思考

1．標志符號的隱喻認知過程

標志符號是一種圖片和文字相互結合的符號形式。人們在認知的時候可以分為兩個過程：視覺識別過程和隱喻推理過程。其中視覺識別是視覺系統形成圖像和隱喻辨別的過程，隱喻推理是獲得含義的過程。在隱喻推理過程中，我們可以將圖片的信息轉化為“A是B”的語言隱喻現象，這對于正確認知圖片的隱喻有著幫助作用。而圖片中的語言信息起著語境的作用，可以激發認知主體大腦中的百科知識體系。那么標志符號的整個認知過程我們可以用下圖來表示。

2．創造性認知在標志符號理解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人們對圖片的感知是大腦對事物的形象感知，在大腦中形成了對事物的映像。在這個識別過程中，針對感知的事物，大腦僅是從記憶庫中進行提取和重現，其認知的結果也僅是對原有記憶的保持和加強。而創造性認知是通過聯想發現事物之間存在的聯系，從而獲得更加新穎和豐富的意義。它是多種思維方式的結合，既有形象思維，又有嚴密的邏輯推理。所以我們在認知標志符號的時候，不僅要反映事物的基本影像，更要進行創造性思維，以便發現標志符號背后更加豐富的含義。

3．標志符號和語言符號的隱喻認知是同構的

我們在認知標志符號的圖片過程中，存在一個感知和記憶相互作用的過程。這其中大腦對可能圖片的經驗儲存對于認知外部圖片有著重要作用。大腦在認知圖片進行記憶提取的過程中，必須是大腦儲存了與該圖片類似的經驗構成相關的模式，才能進行相關的判斷，形成該圖片的映像。語言是思維的工具、思維活動的有效刺激物，思維特別是抽象思維要借助于語言來實現。而大腦中關于圖片的經驗模式必然儲存了關于該圖片的語言信息。所以我們看到標志符號的圖片時，既可以根據圖片形成相關的圖片感知和語言理解，又可以根據相關的語言信息形成圖片映像，即再現圖片結構。

標志符號和語言符號的隱喻認知是同構的。兩者的隱喻判斷都是以相似性為基礎，而其中創造性的相似性存在著重要的作用。兩者的認知目的都是為了認識符號后面所包含的豐富含義，而其中映像可以進一步完善符號的理解。在二者的認知過程中，兩個輸入空間對應的成分不僅僅是簡單的對照，必須經過整合創造，以便正確理解所要表達的含義。

(責任編輯：周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