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日問題上國聯態度的轉變

摘要 作為歐戰產物的國聯，其建立宗旨即為維護國際和平，增進國際合作。但在實際處理中日問題上則更多地表現出不穩定性，經歷了一個認識態度的轉變過程。本文著重分析國聯處理中日問題上的態度轉變及其轉變的原因和影響。

關鍵詞 國聯 中日問題 態度

中圖分類號 K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5489(2007)06-0040-02

“九一八事變”發生后，中國政府推行不抵抗政策，將收回東三省的希望寄托于國聯，于1931年9月21日援引國聯盟約第十一條正式向國聯提出申述，希望國聯主持公道。但在隨后國聯處理中日問題的實際操作中，其態度隨著日本的進一步行動出現了一個轉變過程，本文針對國聯態度的轉變及原因、影響作以分析。

一

第一時期：偏袒日本階段(“九一八事變”——日本轟炸錦州)

此時期，國聯對于日本的態度以偏袒為主。1931年9-月18日，日本炮轟北大營后，下令關東軍全線進攻。9月21日，中國駐國聯代表向國聯提起申述，要求行政院“采取有效之辦法，阻止此種情勢之擴大，以免危及各國之和平”。國民政府對于國聯十分有信心，但隨后國聯的反應則著實令中國政府大失所望。對此，國聯僅于9月23日向中日雙方提出“緊急聲請書”，要求雙方不要使事態惡化，盡早恢復正常關系。此階段國聯并未采取什么切實有效的措施阻止日軍侵略，反而誘發日軍從事更大的軍事冒險。把侵略者與被侵略者同等對待，在態度上已是極不公平，是對日軍的袒護。

第二時期：重新認識日本階段(日軍進攻錦州——上海事變)

1931年10月8日日本轟炸錦州，表明了侵吞東北的野心。針對日軍的突發狀況，行政院于召開行政院第二次集會。此事引起美國關注，致電國聯：“國際聯合會不可稍懈其監視，亦不可不發揮其權限內所有權威，以調節中日之行動”。國聯的態度有所變化。行政院邀請美國出席國聯，以增加行政院處理這一問題的力量。10月22日行政院提出一項決議草案，“令日本于十一月十六日以前，將南滿鐵道線以外日軍，一律撤退，然后開始中日直接交涉?！边@次決議與以前相比，有以下兩點不同：第一，這次決議不僅根據國聯盟約，并且提到非戰公約與九國公約，增加了決議的力量。第二，明確撤兵日期為11月16日，不像上次那樣含糊、空泛?！耙欢耸伦儭北l，國聯對于日本的擴大侵略深表震驚。1月30日國聯建議“行政院會員國，應即令其組織委員會，報告上海及其附近形勢與事變之起因及擴展。”2月16日國聯行政院成員國向日本發出緊急呼吁，“侵犯國聯任何會員國領土完整，國聯會員皆不能認為合法有效，此同人所尤請注意者也。”可見國聯對于日本態度逐漸強硬，開始認清了日本的做法。

第三時期：逐漸強硬階段(一二八事變——日本退出國聯)

1932年初，在日本的策劃下，偽滿洲國成立，中國政府要求“國聯利用其權力阻止日本，恢復1931年9月18日以前的政治原狀。”日本外相公開宣布“政府已決心從速承認滿洲國，目前正在積極進行準備，一俟準備完畢，即將予以承認。”日本態度讓國聯認識到日本貪得無厭，于《李頓調查團報告書》中，一改往日含糊空泛的外交詞令，指出所謂“滿洲獨立運動”，顯然是由于有日軍制造的。所以“滿洲國”的獨立并不能認為是“獨立運動”的產物。“報告書”建議國聯會員“不應急于承認偽滿洲國”，在一定程度上是對日本行為的否定。1933年2月16日，國聯大會提出必須遵守國聯盟約、巴黎非戰公約及九國公約的立場。繼續肯定《李頓報告書》中一些不利于日本的事實，而且其態度也更明朗。日本代表在報告書通過后發表聲明“日本認為它在中日沖突上與國聯的合作努力已達最后限度”，進而退出國聯。

二

國聯在中日問題中的態度轉變，筆者認為主要由以下諸方面導致：

第一，日本的行動逐漸觸動了國聯主要成員國英、法及美國的在華利益，致使幾大國不得不對日本采取行動。

日本轟炸錦州，使英美等國預感到日軍的行動將有損其在華利益，在日軍轟炸錦州的第二天，史汀生即召見日本駐美大使，表示不滿，轟炸錦州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10月10日，美、英、法、意四國的駐日大使聯合向日本提出抗議。日軍攻占錦州后又移兵南進，使美國政府十分擔心，隨即提出“不承認主義”。史汀生質問日本首相時稱“你在日本陸軍大臣及參謀總長的同意之下，曾向本人保證，日軍不再向錦州方面推進，現在日軍已向南移，這顯然有違保證?！?月7日美國政府照會中日兩國政府稱“最近錦州方面的軍事行動，已將1931年9月18日以前中華民國在南滿最后存留的行政權破壞無遺?！绹b于目前形勢及其自身的權利義務……不能承認任何事實上的情勢為合法?！币欢耸伦兒?，由于日軍觸動了英美法等國在上海的利益，英美法意則聯合向中日雙方提議停戰，英國駐國聯代表將此提議通告行政院，宣稱“聯合國政府認為不能允許遠東目前的這種情勢繼續下去。”日本承認滿洲國，破壞了門戶開放政策，“日本所咬的，超過它所能吞食的”。

第二，國聯中弱小國家的聯合對于國聯態度的轉變也起到一定作用。

日軍轟炸錦州后，行政院主席提出的決議草案獲得通過，各小國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1月21日國聯行政院再次舉行公開會議時，行政院的中小國家代表再度指出中日問題能否合理解決已成為檢驗國聯維護和平能力的一次考驗，表明各小國反對侵略、維護和平的主張及對英、法綏靖政策的憂慮與不滿?！耙欢恕笔伦兒?，國聯開會討論上海問題。會上“尤以小國之議論最為激昂”，指出：日本的侵華行徑已使國聯盟約受到破壞，國聯對此不采取行動，將影響國聯的權威和前途；應首先促使日本從中國撤兵，并不應附帶任何政治條件。在大家的努力下，總委員會起草了決議草案，主要內容為：大會確認破壞他國領土完整及政治獨立的行為是違背國聯盟約和國際公約的，所有會員國都不能認為這種行為合法有效；成立一個十九國委員會，負責向大會報告事態的發展。

《李頓調查團報告》公布后，一些中小國家代表在大會上發言時指出，國聯必須采取行動來制止日本的行為，以維護國聯盟約。在還一致提出：偽滿洲國的出現，破壞了中國領土和主權完整，國聯應當拒絕承認偽滿。顧維鈞在回憶當時情況也稱“小國看來仍團結一致，決心……繼續奮斗”。

第三，顧忌國聯顏面，維護凡爾賽——華盛頓體系，也促使國聯采取一系列行動抑制日本。

“承受不事戰爭之義務；維持各國間光明平允榮譽之外交”一直被視為國聯的宗旨。但在實際操作中，由于國聯組織的松散軟弱，既沒有武裝力量，也沒有經濟權力，很難達到抑制日本的效果。但隨著日本對國聯諸項決議的置若罔聞，致使國聯逐步陷入矛盾之中，一方面其建立宗旨為維護世界和平，另一方面本身又無權對破壞國聯盟約的國家予以強有力的制裁。為了維護國聯的顏面，維持凡華體系的繼續運作，致使國聯的態度逐漸走向強硬。

此外，國聯在原來希望借日本之手進攻蘇聯的想法破滅后也開始走向對日本態度的強硬。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侵略中國東北是打著“防共、反共”，“解除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威脅”的旗號的。企圖制造北上進攻蘇聯的假象。而西方大國也企圖借日本的力量，鎮壓中國的革命運動，進攻蘇聯，使日本和蘇聯兩敗俱傷，以達到坐收漁利之目的。但隨著日本一系列行動的進行，使國聯也開始認識到其原定計劃確已破產，日本侵略中國的目的并非其原先所宣傳的“反蘇反共”，而是希望獨占中國，這一點的認識使國聯對日本的態度逐漸轉變。

三、小結

國聯處理中日問題態度的轉變是與日本侵華規模分不開的。隨著日本野心的日益膨脹，侵華行動的一再擴大促使國聯態度由最開始的姑息、袒護逐漸走向強硬。但這種態度的強硬是有條件的，如果日本的行動在西方大國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國聯的行動仍有所保留。“國聯沒有武力，滿洲問題情況又復雜，因此只有退縮。國聯的行動要顧及‘現實’，不是對爭議做出裁決而是實際的解決。”這種實際的解決既沒有聯合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也沒有提交國際法庭強制日本執行國聯決議，可見國聯態度強硬是有所保留的。

參考文獻

[1]王造時：《國際聯盟與中國問題》，上海新月書店1932年版。

[2]鮑德澄：《國聯處理中日事件之經過》，南京書店民國21年9月版。

[3]吳東之：《中國外交史》，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4]信夫清三郎：《日本外交史》(下冊)，商務印書館出版。

[5]韋羅貝：《中日糾紛與國聯》，商務印書館出版。

責任編輯：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