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任安書》：說盡心中無限事

【摘要】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一文，感情真摯，如泣如訴，表達了自己因李陵之禍所受的奇恥大辱，傾吐了內心郁積已久的情感，道出了自己茍活于世的原因——完成《史記》的著述，實現自己“究無人際，通古今之變”的人生抱負。文章情真意切，使讀者無不為之感動。

【關鍵詞】司馬遷；《報任安書》；《史記》

凡是讀過《報任安書》的人，無不為它感動。全文情真意切，真實的再現了司馬遷極其復雜的內心矛盾與痛苦。開篇即言“太史公牛馬走司馬遷再拜言”，我們似乎可見一位身著長衫，滿臉謙卑與自責的男子深深的躬下腰身，開始向您娓娓道來他的辛酸和不幸。

首先直言低微的地位，卑微的身份：我的先祖，并沒有獲得丹書、鐵券那樣的特大功勞，所從事的也是一些起草文獻、編寫典籍、記錄天文、制定歷法的工作。從事這一職業的本來就是被皇帝所戲弄，被當作樂師、優伶一樣畜養的人，是被世俗所輕視的一類人。這樣的處境決定了我生同螻蟻，死如草芥，無情有恨何人見？這樣的人死去，人們只會認為是智力窮盡，罪大惡極，人們會拍手稱好。不信你看，受宮刑之后，“下流多謗議”，并且“重為鄉黨所笑”。

再言受刑的屈辱。“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鬄毛發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支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從四不辱到六受辱的對比中，道出了自己的可悲。但這些肉體上的摧殘又算得了什么，更可怕的是精神的迫害：“見獄吏則頭搶地，視徒隸則心惕息”，正如作者所喻，此時的“我”只有“搖尾而求食”的相貌了。出獄后毀謗恥笑接踵而來，在可怕的輿論壓力下，他甚至沒有面目再上父母的丘墓。整日整夜的心事重重，精神恍惚，“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魯迅先生說，人最痛苦的不是走投無路，而是夢醒了依舊無路可走。作者猶如晉時阮籍，“驅車而芻，徑道所由，途窮之處，輒痛哭而返”。但“長歌當哭是必須在痛定之后的”，此時的司馬遷卻欲哭無淚，只有冷汗沾衣，不知該往何處去。

接著向任安敞開心扉：我沒有像你要求的那樣“推賢進士”，并非“用流俗人之言”，而是因為那樣是“無益于俗”的，我只是皇帝隨從的宦官，像我這樣的人，并不能取信于人，去向皇帝進言反而是自討其辱；也并非像一般人那樣的掛念家庭，我早年不幸，失去了父母，又沒有親兄弟，而且您知道我也并不顧念妻子和兒女；更非貪生怕死，我即使懦弱膽怯，也很懂得舍生取義的道理呀。“文諫死，武戰死”，我敢于直面死亡，可嘆《史記》未完，心愿未了，死不瞑目。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您接受腰斬的酷刑，我無能為力呀！無奈之情溢于言表。

但“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司馬遷遭受宮刑，痛不欲生，為了完成《史記》，他頑強的活了下來。只因為文王、仲尼、屈原、左丘明、孫子、呂不韋、韓非等圣賢是他的榜樣，他們艱苦奮斗的歷史給宦海沉浮的司馬遷點燃了一盞明亮的燈火，使他義無返顧的踏上了寫作《史記》的征程，最終完成了這部52萬余字的文學巨著。

《報任安書》之所以被人稱做是一篇足以使司馬遷“復生”的奇文，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他是“為情而造文”。作者在此信中以無比激憤的心情，向朋友、也是向世人訴說了自己因李陵之禍所受的奇恥大辱，傾吐了內心郁積已久的情感，其中的憤慨、悲痛、無奈、豪壯讓人也和作者一樣愁腸百結，萬種情緒寓于胸中，東搖西撞的找不到出路，正好這一書信讓他酣暢淋漓的揮灑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