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們都是同樣的人,都覺得能遇見對方真好,于是,就開開心心地,簡潔明了地,把這件事干完了。他成了我的丈夫,我成了他的妻子。
愛人檔案:
妻子:張宓,25歲,音樂人、詩人,路上的行者
丈夫:劉陽,34歲,建筑設計師
第一天
他說:為什么事要讓自己那么漂泊
我說:“……不知道
那個晚上,當他走進來的時候,我還無法預料到,我和他,我們會是十天以后在一紙婚書上簽下自己名字的那兩個人。甚至直到我看見他的臉,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簡單地說,在這個夜晚以前,我們彼此互不相識,
在我們互為陌生人的這許多年里,我一直在到處行走。我總是把盡量少的東西裝在包里,一離開這座城市,就是大半年。雪山、高原、從未見過的新奇事物,那些善良、熱情的西藏人、蒙古人、越南人,那些在城市里永遠不可能見到的日出日落,那些一輩子也體會不完的艱辛甚至危險……對于朋友們來說,我似乎是一個早已不屬于這座城市的人。許多年以來,他們打電話給我的第一句話總是,你現在在哪里呢?
行走對我來說,似乎永遠也不夠。然而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希望四處流浪,只是心里感覺不到溫暖。
2005年5月的最后一天,我正在計劃著隨時準備去喀什。我曾經在那里呆過大半年。這晚我接到電話,要我去“白夜”酒吧一趟。我有一年多沒去那里了。在那里,詩人翟永明告訴我,兩個星期以后將要舉辦一個詩歌節。于是我想,那就等到詩歌節以后,再去喀什吧。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就從門外進來了。和他在一起的,是我曾經認識的兩個朋友。其中一人對我介紹說,這是劉陽。他沖我點了點頭。然后我說,我叫張宓。
現在想起第一眼看見他的樣子,是一個沉默的人,卻在沉默中給人以不知不覺的安全感。當我們談論著我下一步的計劃時,他一直不怎么說話。朋友問,什么時候又再出發?我說,大概再過兩個星期。這時,他仿佛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不要走嘛,干嘛要四處漂泊?”
我心里突然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這感覺如果不是當事人,怕是無法體會的。從邏輯上來講,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議——我覺得,這個認識了不足一小時的男人,似乎真正明白我四處流浪的原因。
事后想起來,那一整晚,我都在看他。當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時,總能找到一束同樣的,氣息如此相近的眼神。我有一種并不太清晰的預感,我們告別時,他說再見,并且握緊了我的手。
第十天
他說:嫁給我吧
我說:好嘛
忽然有一團溫暖明亮的光芒包圍了我。從那晚告別開始,一直到第二天醒來。
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兩年多以來,無論我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樣的人,都無法找到的感覺。我突然明白,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也許和它十分相似。
這感覺又是如此的清晰,確定。但我需要得到一個答案。于是這一天,我在等他的電話。但直到晚上也沒有消息。晚上十點,也就是我見到他的整整第24個小時,我對自己說,最后再勇敢一次吧。
我做了個深呼吸,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我拿起電話,在電話簿里找到他的名字,然后按下呼叫鍵。聽見他說“你好”時,我卻突然一下子不那么緊張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電話里聊天,時間不長,可我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他和我一樣,是那么愉快。
我們約好了第二天在人民公園見面。這天我們幾乎走了大半個成都。一邊走,一邊聊,幾乎忘了要停下來休息。他和我看類似的書,和我一樣有長期在藏區或其他什么地方流浪的經歷。他的每字每句,都在向我強調著一件事這個人明白我。
直到這時,整件事看上去還只是一次普通的邂逅,并且,我和他都沒想到事情還會朝著更加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 兩天以后,是端午節。他叫我和他一起回父母家吃飯。又過了兩天,我們在一家書店里閑逛,走著走著,他突然跪在地上說,嫁給我吧!我以為這是一個甜蜜的玩笑,就很配合地回答道,好嘛。
我沒想到,這個玩笑竟然成了現實。
可能,我們都是同樣的人,都覺得能遇見對方真好,于是,就開開心心的,簡潔明了的,把這件事做完了。但如果不是兩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兩個人剛好都愿意配合,就永遠不可能有一個這樣的結果。
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甚至早上他還在忙手上的工作,不同的只是,他對我說,下午我們就去結婚。他到下午3點才趕過來接我。我們坐著出租車滿大街的找民政局,就好像這一天錯過了,便不會再有第二天似的。我們走進去說,我們要結婚,于是就和別人一樣填了些表格,照了些相,20分鐘后,我們成了夫妻。走出大門的時候,我很平靜,仿佛這一天就是個寧靜的夢。我還在夢里,而他,剛踏出大門那一秒,就在原地使勁跳了兩跳,大笑起來:哈哈!我居然結婚了!
糟們結婚了,在我認識他的第十天。
第一年
他說:我們就是兩個單身漢,湊在一起過日子
我說:這是兩個獨行俠的婚姻
我們在十天內完成了從相識到結婚的整個過程。然而無論是父母還是朋友,對此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也許是因為,我們兩個人對于各自的親戚朋友來說,都屬于“他(她)做什么,我們都不會太驚訝”的人,
婚后很長時間我們都沒固定地在一起住過,到現在也還是那樣,我們都各自一個人住在城市的兩邊,一南一北。最近兩個月才基本上住在一起,但這個房子里除了衣服幾乎沒有他的東西,
而且我和他,誰也沒有提出過要徹底搬到一起來住。
對我來說,一直覺得兩個人最好不要完全生活在同一個空間里。我很需要自己的時間和空間,他也一樣。他對固定的居所,從來就沒有什么特別的需要,從小就是。他也不想買房子——可能骨子里,他才是一個真正的流浪漢,一個真正的孤獨的人。
這就是兩個獨行俠的婚姻。我還是做不好飯,還是成天想著完成自己旅行家的工作,他還是天天嘴里說著泡妞、女人之類的事情,擺出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模樣。但這都不能把老婆和丈夫這兩個影子從各自的心頭抹去。
我們也會吵架,每次吵架的時候都會喊出“離婚”兩個字。有次我出去了一個多月,是哭著走的,紅腫著眼睛去了云南。
不過通常情況下,總是很快厚著臉皮又回來,或者打來電話。多半是他主動和解。我想,這是一個過程,因為我們結婚太快,兩個人就算再能心心相映,在遇到瑣碎而具體的日常生活時,還是有一個彼此適應的過程。
就像他說的那樣,我們就是兩個單身漢,湊在一起過日子。
從第一天到第十天……第一天當然想不到之后會有多少天,第一天也不知道那天的舉動真的就會把這兩個人拴在一起,第一天不會知道這個人即將出現在之后的每一天,和你一起生活,一同呼吸。只是現在,即使我出門在外,不管有多遠,他還是在那里——這是沒想到的,他真的會因為一紙婚約而一直在那里——在心里,在潛意識里,甚至在我的神情舉止里。
很多朋友都說,剛結婚的時候,我根本是個沒老婆的樣子,但現在,他們說,我的腦門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已婚。
對話:默契就是我們的性暗號
問:結婚一年了,對婚姻的看法有改變嗎?
答:其實“閃婚”并不意味著兩人就不會白頭到老,說到底只是一個形式,如果遇到了最合適你的人,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許多相處了好幾年才結婚的人,離起婚來也是很快的。
問:你認為婚姻生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默契,只有默契才能幫助兩人共渡難關,尤其是相處的難關。
問:是否擔心幾年后婚姻會讓你們喪失激情?
答:沒有必要。其實很多夫妻到最后不得不分手,原因根本不是婚姻這種形式,而是兩人不懂得維護這份感情,自己親手葬送了激情。
問:你認為性和愛的關系是怎樣的?
答:性和愛應該是一個整體。可能對于女人來說,性和愛的關系要更加緊密一些。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可以是沒有性的愛,也可以是沒有愛情的性關系,但是不得不承認,性和愛的完美結合,才是最幸福的。
問:你們之間有性暗號嗎?
答:沒有特別固定的暗號。這也是要看默契吧,有時氣氛到了,兩個人都能感覺到,一個小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編輯 羅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