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剛一登錄,鹿童便跟著進入聊天室。月亮用手把長發(fā)往耳際一撩,心里笑道:這位鹿童肯定是一個快樂活潑的男孩,便用纖纖玉指在鍵盤上飛快地對他打出:鹿童,你好,月亮看見你在樹林間歡快地奔跑,
是在月光下,我喜歡月亮的美麗溫柔。隨著回話還跟出一個調(diào)皮的鬼臉。
你要小心,別一走神跑進河里,
河里也有你,我不怕。
兩人就這樣聊了兩個多小時,從愛好時尚到歌星音樂,最后,他們還聊了半天提琴,月亮皺著眉頭,這怎么可能呢?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他三天以后的約會。
夏日的江畔,如血的夕陽把天邊裝飾得十分絢麗多姿多彩的晚霞,金光波動的江面,還有那隨風依依的垂柳,沁人心脾的花香,使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詩意。那邊,隨風飄過一陣優(yōu)美的小提琴聲,她循聲望去,是幾個人在江邊的公園里演奏。月亮很喜歡小提琴,優(yōu)美、凄婉、如泣如訴,就像溫柔、細軟的手,撫摸著你的心,月亮雖然二十多歲,但女孩的天真已經(jīng)不屬于她,她有過一次痛苦的經(jīng)歷,都是琴聲惹的禍。那天晚上,她和商場里的姐妹去街邊的大排檔吃晚餐,見旁邊一個很帥的青年拉著小提琴,很抒情,很感人的。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從一位小姑娘的手里買了一束鮮花,走過去獻給他。接下來她就邀請他共用晚餐。而他,竟是那樣爽快地答應了。
女伴知趣地借口離開。兩人邊吃邊聊著。那把紅色的小提琴,就放在桌旁,靜靜地聽著。漸漸地,她就露出了愛慕之意。他笑了,笑得很尷尬。我父母雙亡,跟奶奶相依為命。去年,奶奶也離開了我。我再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任何經(jīng)濟來源,身邊只有這把小提琴。我在街旁,在酒店,在車站,在公園,在一切可能有人聽的地方給人拉琴,也用琴給別人講自己辛酸的故事。有好心人,給個一毛兩毛,一塊兩塊的,我就以此為生。你看,我哪敢有找女朋友的想法。
你才二十多歲,怎么這樣悲觀。
你跟著我會受苦的。但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他拿過一瓶汽水,滿滿地倒了兩杯。
為我們年輕。
還有你的琴聲。
兩人一飲而盡。我要和這把小提琴漂泊、流浪,就像那天上的云一樣,無根無系,自由自在的。她本想問問他的住址,但見他絲毫沒這個意思。趁他方便的時候把自己的名字、地址、電話寫了個紙條,塞到小提琴的音箱里。
你是個美麗、善良的女孩。我給你拉個《泰綺思冥想曲》吧。他讓她坐好。又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微笑地看著她,優(yōu)美、抒情地琴聲隨之而起。她聽出了這如泣如訴的曲子里有淚有花,也有詩。她幸福、感動,聽得熱淚順著兩頰滾滾而下。
他走了。再也沒回頭。
這以后,她在全市找遍了一切他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接著她就在網(wǎng)上找,也是音信皆無。她知道,這種漂泊的家也許沒有歸期,這種流浪的情無望相許,她寧可眼看著自己明媚的花季即將錯過,她還在夢的臺階上固執(zhí)地等待,等待一個音信,一個結(jié)果,不管是甜蜜,還是苦澀。三年過去了,她的耳畔還縈繞著他的琴聲,他的身影。
一輛出租車在離她不遠處戛然而止。車上下來一位戴著墨鏡,拎著提琴的青年。他循著琴聲直奔公園里演奏的地方而去。他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西服,步子很快。她有些遲疑地跟了上去。
他向四處望了一下,像和那伙演奏的人說了幾句什么。然后他拿出一把紅色的小提琴,投入地拉起了《泰綺思冥想曲》,像是用琴聲呼喚他的知音。
這琴聲,這曲子,她太熟悉了。她走了過去,細心地聽著,想著,看著。難道天底下有這樣的巧遇嗎?她不敢相信地在心里問自己。不是,那個夢中的他沒有拉得這么好,就像陳年的酒,讓人心醉。
一陣熱烈的掌聲。
那青年摘下墨鏡,有些遲疑地打量著她。是他,就是他。她激動萬分,毅然把臉扭了過去。
你叫月亮,是來約會的吧?他走到她的面前。
不是。她冷冷地說,我是在等一個漂泊的人。
你像是……我要找的一個人。
像誰?她問。
她、她……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
去問你的琴吧,琴里面有她的名字。
那青年急切地把琴倒過來搖晃著。一張紙條翩翩落下。
一切都明白了。
你跟我漂泊了三年。
是我的心。
兩人的眼睛都濕潤了。那個漂泊的人,不,現(xiàn)在是一位省歌舞團的演奏員,又在給她,給所有聽了他們的愛情故事的人拉起了那支曲子。
月亮害羞了,躲進了深灰色的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