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白衣
女兒上幼兒園小班了
老師要求每個孩子帶三種有殼的果實來幼兒園,數量、品種不限,說這是為了配合第二天的看圖識字課。當天晚上,我和妻子在附近的超市搜索了一遍,瓜子、花生、板栗一樣稱了半斤。
次日我送女兒去幼兒園,驚奇地發現,她們班正在開“果品博覽會”!粗略看了一下,每個小朋友的家長都帶了四種以上的果實,一個家長竟然帶去了一大瓶開心果。這種堅果女兒喜歡吃,但我只給她買過一次,因為太貴,一小包就要幾十塊錢。我臨走前跟班主任趙老師打了聲招呼,正在忙著驗收的她掃了女兒的作業一眼,臉上的笑容立即冷卻下來了。
女兒上學前班了
班上成立了家園共育協作會,妻子被推薦為醫療保健分會的常務副會長,那時她剛當上醫院住院部主任。隨后,班主任錢老師陪她六十多歲的老娘到醫院做了全身體檢,還堅持要為老娘洗腸,說這是如今最流行的美容保健項目。妻子陪著她們在醫院樓上樓下跑了一天,而錢老師只交了一次掛號費,其他的都記在妻子的賬上,致使她連續兩個月沒拿到一分錢工資。
女兒上小學一年級了
班主任孫老師不知從何得知我在單位是寫材料的,開學不久就給女兒布置了一道家庭作業:寫一篇題為《試論模糊教學法在幼兒教育中的應用》的論文。孫老師嫣然一笑(這是我三個月來第一次見到她笑),說自己要評高級職稱,急需發表論文,因此我不僅要寫出來,而且要幫她發表。我雖然是拿筆桿子的,但從來沒有寫過一篇真正的論文,何況我對幼兒教育一竅不通,如何能保證發表?然而,拒絕孫老師的微笑似乎是一項更難的事。無奈,我只好犧牲了三個晚上,在網上反復搜索,拼湊了一篇,又花了三百九十塊錢的版面費,以孫老師的名義在一家教育雜志上發表了。
女兒上初中二年級了
開學那天,老師要每個家長填一張表,寫上本人及近親屬的。職業、工作單位和職務。一個月后,班主任李老師跟我借車,我這才想起當初填表時寫上了我的小舅子和他的職業——小車司機。我悔不當初,但為時已晚。幸好用車那天是周末,小舅子瞞著領導把李老師一家送到武漢,說是去看一個病人,卻在世貿廣場逛了大半天。
女兒上高中一年級了
我被調到人事局任職稱中心主任,一周后被增補為家長聯誼會副會長。經過我的艱苦努力,女兒的數學老師終于評上了中級職稱,語文老師的堂叔的外甥拿到了五級鉗工證書。但更艱苦的任務還在后頭,教音樂的王老師的大表哥退伍回來了,我使出了渾身解數,總算把他安排到了區園林場。過了不久,王老師要求為他換一份工作,原來那個退伍兵得知園林場是自收自支單位,感覺很掉份。這一次,我很干脆地拒絕了她,并發誓女兒這輩子不學音樂了。
不學音樂不要緊,可不讀書不行啊。但必須給女兒換個班,否則她將在下次座位調整時被安排到教室最后一排靠近教室后門和垃圾桶的那個座位,這是有例可循的。也許還要轉學——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她已經換了一所中學……什么時候女兒才能遇上大家所稱的“好老師”呀。
點評也是社會的事文希
園丁、春蠶、蠟燭,都是老師的代名詞。作品《學校里的事》卻形式鮮活、角度刁鉆地描繪了一種新的社會狀態,以小的世相反映教師行業近幾年來出現的大問題。
文章從孩子上學的不同時段鋪排開去,從幼兒園“果品博覽會”到給教師七大姑八大姨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安排工作,反映一名家長的無奈。老師的苛求愈演愈烈,作為一名家長似已習慣了“潛規則”——老師需要什么,只需同學生家長打聲招呼或含蓄地暗示,便手到擒來。以一個側面反映出社會的普遍現狀,剖析行業“壟斷”帶來的社會問題,權力滋生的“慣性”也慢慢擴張到教師隊伍中。某些“師表”小采小去地收受禮物、金錢等等已不是個案。
面對當下的獨生子女教育、“應試”教育,家長浸染于社會大環境,深知辦些應該辦的事也是應該打點一下的。面對老師的要求雖然無奈,卻也見怪不怪,甚至“聰明”些的還會競相給老師送禮、為教師的私人生活提供各種實惠,以期老師能“特殊”對待自己的“寶貝疙瘩”。社會上的陳腐現象折射到純潔的校園,文中所述之事就時有發生了??梢哉f,社會的大環境是作品中所表達內容的根源,結尾處對“好老師”的呼喚反映了家長的心聲。
文章貼近生活,題材選擇易引起讀者的共鳴,然而這些“不好”的老師都集中在一個孩子身上體現出來,似不夠真實,好教師畢竟是多數。此外,作品的深層挖掘顯得單薄,情感與敘述也有平淡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