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張紙的問題

陳　艷

課間，我按學生的座位，準備畫成座位表，以備新來的老師能夠將學生的名字與人對上號，方便新老師與同學們熟悉。

一不小心，我畫錯了一格，這時，第一排的學生迅速遞過來一張復印紙。我說了聲謝謝。學生說：“不用謝，家里多著呢。”

我說：“你家又不是賣紙的，哪會多著呢?這么好的紙，帶來畫畫的?”

“哪是呀，打草稿的。”

“真奢侈!”我驚嘆。

想想，我小時候打草稿，都是用鉛筆在舊作業本上先打過，下次用鋼筆再來寫一遍，或者就找些舊報紙，在那些邊邊角角空白的地方打草稿。當然，舊本子沒用完，也會留著，用來打草稿正好。家里不會專門用錢買草稿紙給孩子用，就算買，也都是黃裱紙，非常便宜，質地極薄的那種。

“現在的孩子，生活水平到底與過去不同，打草稿的紙都這么高檔?！蔽以谥v臺上不由感慨起來。

“現在的草稿紙，哪需要用錢買呀!”從人群中突然蹦出一句話。

“不花錢買，從天上掉下來呀?”我笑著說，“把你們的草稿紙都舉起來我看看?！?/p>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花樣真多。

“崗位操作記錄”、“某某實業有限公司”、“備課本”、“筆錄紙”、“紅頭文件紙”、“某某單位專用信紙”……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我看著草稿紙—個—個地猜：

“你媽媽是會計吧?”

“你爸爸在縣委工作?”

“你有家長在公司上班?”

“你家誰是老師吧?”

學生嘻嘻笑著：“老師還真聰明，窺一斑而見全豹呀，看草稿紙就能猜出父母的工作單位，不簡單。”

那位給我白紙的同學舉著紙嘻嘻一笑：“我這紙上沒標志，老師猜不著了吧。”

“沒準你媽是哪個單位的文印員吧?！蔽译S口說著，學生豎著大拇指，心服口服。

“我們還用草稿紙比大小呢。像剪刀布包錘那樣，當官的管開公司的，開公司的管普通職工，普通職工管……老師要不要玩玩?”

我笑笑，低頭繼續畫座位表。

回到家，孩子興沖沖地對我說：“媽，今天我被表揚了?！?/p>

我好奇地問：“為什么表揚你呀?”

“因為，今天我們老師備課本用完了，我把自己的草稿本送給她，她夸我大方?！蔽視灒鞘俏乙辉缢退蠈W。怕他沒紙打草稿，順便塞到他書包里的。那是我單位的紙，多著呢，反正也用不完，不給孩子當草稿紙，還能做什么?

(作者系江蘇省泗洪縣實驗小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