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利之上要有生命在

徐迅雷

感人的救援，留給人的感動是長遠的。最近發生在廣東的兩次救援，在公眾心底激起陣陣漣漪：在東莞，百人徹夜奮戰，救出墜入直徑二十厘米樁管的三齡童（10月9日《新快報》）；在花都，大面積停電后，救下高壓電塔上一位精神恍惚的婦女（10月8日《南方都市報》）。

無論是“救上來”還是“救下來”，付出的人力物力代價當然是巨大的。但是，萬利之上得有生命在，無價的生命高于一切；要說世界上有什么共同的“明規則”，不惜一切代價救人就是一條鐵律。

有人問：讓半個城區都停電來救一個人，花費的公共資源太大了，值不值得？不妨看看英國的一個極端之例：有位名叫埃米的婦女，因病痛而一直“迷戀”于跳海自殺，2001年以來已至少五十次跳海自殺而被救了起來。英國海岸警衛局說，政府支付的費用已超百萬英鎊。盡管埃米被懷疑為故意與警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盡管英國地方法庭也發出“反社會行為規則”禁令，禁止她前往海灘走進大海，但一位警官說：“她要再次自殺，我們還是要去救她，在生命面前，我們別無選擇。”

法庭的禁令是必需的，警方的救援也是必需的。這就像花都爬鐵塔的“神秘輕生女”，可能被處以十五天拘留，但如果她“出來后”再次爬上鐵塔，我們還得救她。梁啟超先生曾言：“凡人之所以為人者有兩大要件：一曰生命，二曰權利。二者缺一，時乃非人。”其實，權利之一，就是“生命權”。對生命權越來越重視，表明一個國家越來越走向現代文明。在抗擊臺風“羅莎”之際，溫家寶總理在批示中就強調：特別要把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人，永遠在“物”之上，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早在1975年8月，河南省駐馬店地區發生了大型水庫垮壩的重大事件，死亡兩萬六千人，中央緊急救援時，李先念說：“為了救人，你們說炸開哪里，我們就同意炸開哪里！”盡管這樣的救援已經遲了一步，但李先念不惜一切代價救人要緊的意識，是永遠不會過時的。

可遺憾的是，不重視生命的事至今時有發生。今年8月18日，北京一采煤點塌冒，救援一陣子之后，現場指揮部就認定“被困人員已不具備生存條件”，放棄了救援。最后是礦工孟憲臣、孟憲有兩兄弟憑借自救，挖出生命通道，六天后自己爬了出來。這樣的自救，真是對漠視生命的救他者一記響徹云霄的耳光。當生命被視如草芥，那么，作為草芥的“物質”，還有什么意義？

物質可重生，生命不倒行。救人的不惜代價、救援的生死時速，碾碎了長久形成的“拜物教”。尊重生命的人類世界，永遠要記著：萬利之上還有生命在，萬利之上要有生命在，萬利之上須有生命在！

【原載2007年10月11日《大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