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疾患叫“扮富”

張麗鈞

在網上讀到了這么一則消息——巴西副總統若澤·阿倫卡爾在中國訪問期間參觀了一所用現代化武裝到了牙齒、連課桌椅的材質與樣式都相當考究的豪奢的北京小學?；貒?，在一個有幾百名巴西各市市長參加的會議上，副總統說到參觀該小學的情景時禁不住潸然落淚，他感慨萬千地說：如果巴西能有這樣好的教育，怎能不富強?記者分析若澤·阿倫卡爾流淚有兩層意思：一是為中國教育如此發達而深感震驚，二是為巴西教育與中國教育差距如此之大而深感焦慮。

在這則消息的下面，有許多網友的跟帖。有人說：這個小學夠強，把人家巴西副總統都嚇哭了!有人說：這個副總統真好糊弄，竟把看到的事兒當真了!還有人說：他怎么不隨機參觀一所小學呢?如果那樣的話，我猜他可能會笑的……

筆者曾作為“中韓友好夏令營”的隨團教師帶學生到韓國參觀訪問。在我們到達韓國的時候，韓國的夏令營師生也到了中國。我們的團長和接待韓國朋友的中方負責人總保持著熱線聯系。我們團長傳回國內的信息是：我們吃的太素，上頓下頓吃泡菜，孩子們想肉吃快想瘋了。國內傳來的消息卻是：韓國的孩子們在豐盛的宴席前全驚呆了，前幾天吃得很歡，后來就抱怨太膩了。

瞧，我們就這么喜歡擺闊。其實，人家巴西的教育比我們發達，并且，從幼兒園到大學，凡是公立學校都一律不收費；人家韓國的美味也不少，只是，我們“扮富”的勇氣實在是令他們望塵莫及。

不知道我們怎么就那么熱衷于炫耀，那么熱衷于博取別人艷羨的眼神。我們逼著人家喝彩，并且修煉了一種欣然領受這喝彩卻絲毫也不臉紅的本領。我們慣于用豐盛、豐饒、豐裕、豐贍來驚嚇別人，不把別人嚇出個好歹來就舍不得罷手。

當我們麻木到了展覽虛假的東西卻恬然自安，揮霍國家的財物卻誤以為是在為國家賺取臉面時，我們就應該管自己叫“病人”了，因為我們患上了可怕的“羞恥感缺乏癥”。

要醫好這種種疾患也并不難，那就是凡事讓良心做主。炫耀豪奢的時候，想想那些“黑屋子，土臺子，里面坐著泥孩子”的鄉村小學；大吃大喝的時候，摸著胸口跟自己說一句“假如這是在揮霍我爹媽掙的錢……”我想，這樣的話，我們在“扮富”的時候大概就不致于像某影星“扮嫩”時那么超級坦然了吧?

【原載2006年第17期《深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