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

李勝利

劉文早就看好副經理這個位置了，但苦于無門路、無后臺，只能干著急。

后來，愛人曉虹逼著他去送禮，他就花了幾百塊錢，大包小包的，乘著夜色，像做賊似的去敲李處長家的門。李處長的愛人開門一看他提著大包小包的，一下子就把他推了出去，門“砰”地關上了。霎時，劉文羞愧難當，真想從五樓跳下去。

回家后，愛人曉虹和她的同學吳麗正在說笑，劉文氣急敗壞地把包往沙發上一摔：“我說不去，你非要我去，這不，讓人家趕出來了!”

當他把事情說明以后，吳麗已笑得前仰后合了，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這年頭兒有這么送禮的嗎?是我也一樣把你趕出來啊!”

曉虹知道吳麗門路廣，官路通，就說：“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快幫幫我家劉文吧!”吳麗收住了笑，說：“真想要這個位置?”曉虹說：“他今年都三十多了，再不上這個位置就沒機會了。”吳麗說：“好吧，準備兩萬塊錢，明天跟我買東西去。”

第二天是星期日。上午，吳麗早早來到劉文家，再一次對他們夫妻倆說：“你們要心疼錢咱就別去，要想當官就別心疼錢。”曉虹推了她一把，說：“走吧!”

三人走在街上邊逛邊看，劉文著急地問：“買什么?”吳麗瞅他一眼：“急啥，往前走。”

這女人要是逛起街來可了不得，只要是商店都要進，只要是衣服都想看。兩個女人逛得入了迷，劉文急得心如火燎。看完了服裝街，往左一拐，吳麗喊：“到了!”

劉文抬頭一看，牌子上寫的是：古玩字畫。劉文問：“買這些東西干啥?沒用的。”吳麗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不要說話。

進到店里，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女店員親切地說：“吳姐，你來啦!”吳麗滿臉堆笑：“來了!來了。”

劉文一看，這店也沒有什么特色，說是古玩，看不出真假；說是字畫，文筆真不咋樣。正看著，聽見吳麗喊：“這幅字還有嗎?”那女店員說：“你是說條山癡人的字嗎?有，有。”吳麗問：“一幅多少錢?”女店員一笑：“老規矩，每幅五千。”

劉文一驚，心想：就這字也敢要五千?

吳麗價也不還，當即說道：“給我包四幅。這是兩萬，先開好發票。”女店員收了錢，認真地開好發票，交給了吳麗。

出了店門。劉文問：“現在干啥去?”吳麗一笑：“走，聽說李處長是字畫行家，找他鑒定這字的真假去。”

三人到了李處長家，吳麗敲開門，喊道：“田姨!”一看就知道，吳麗是這里的常客。李處長正在看電視，吳麗喊：“李叔，我這朋友在店里買了幾幅條山癡人的字畫，不知真假，你是行家，幫忙給看一下。”李處長問：“你這朋友叫什么?”吳麗說：“叫劉文，嗯，就是這發票上寫的名字。”說著，吳麗把發票遞給了李處長。李處長接過發票看了一下，說：“好，這名字好記。”就這樣，三人就出來了。

到了大街上，吳麗說：“事情已經成了，中午你們請客吧。”劉文不解：“你說讓李處長鑒定字畫，可字沒讓他看；說送禮，可咱把字畫又拿回來了。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啊?”

吳麗不置可否地笑笑。

不幾日，上級來人，專門考核了劉文。又過了幾日，劉文就被任命為副經理了。

晚上，在劉文家里，吳麗和曉虹在說笑著，劉文不解地問：“你買的字畫也沒送給李處長，怎么事就辦成了?”吳麗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賣字畫的店是李處長開的，條山癡人的字就是李處長寫的，他筆名叫條山癡人。拿發票給他一看，一是記你的名字，二是讓他知道禮已送了。”劉文這才恍然大悟。

吳麗說：“這就叫官路!”

【原載總第658期《故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