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時代的“貓鼠反目”

李仕春

由于安徽蕭縣交警大隊自今年3月20日起一直未按協議向蕭縣政府采購中心支付加油費，蕭縣石油公司于8月初停止對蕭縣交警大隊及其下屬四個交警中隊供油。8月17日該公司一輛空油罐車被蕭縣交警大隊一中隊交警以“運載危險品闖禁區和無押運員”為由攔下并扣押，并要求交付罰金八萬元才能取走油罐車。據悉，以前從未因此被交警處理。該交警隊隊長表示“不就是欠了幾個月的油錢嗎？我們是堂堂執法部門，縣石油公司至于為了這點錢把我們的油給停了？”（9月5日《新安晚報》）

如果不是溫情脈脈的“哥倆好”面紗被赤裸裸地撕破，在這樣的“食物鏈”糾纏中，我們恐怕很難判斷石油公司和交警大隊到底誰是貓誰是鼠。

石油公司是鼠嗎？好像不是。作為“壟斷寡頭”，即便是面對同樣很強勢的交警部門，他們也可以按市場規則出牌、發難，因為他們擁有供油權。所以動誰都可以，動了他們的奶酪就會“后果很嚴重”。就此他們像是一只貓。不過，每個權力都會遇到“有界限的地方”，石油公司同樣不能免俗。比如需要穩定的資金鏈，這是他們的生存權；需要遵循交警部門制定的規則，如此他們像一只老鼠。

那么，交警部門呢？“不就是欠了幾個月的油錢嗎？我們是堂堂執法部門，縣石油公司至于為了這點錢把我們的油給停了？”聽聽這位交警隊長輕描淡寫的口氣，就知道他們是一只“惹不起”的貓。而一輛空油罐車都能以“運載危險品闖禁區和無押運員”為由被攔下、扣押并罰款，如此的“想罰就罰”，就可以清楚地看出這只“貓”的能量。不過，他們卻需要向石油公司掏錢買石油，沒有石油警車也呼嘯不起來，如此他們又成了一只老鼠。

無疑，穩定的社會發展需要如此生生相克的貓鼠“食物鏈”，這樣可以形成權力制衡，但支持“食物鏈”健康有序運行的，應該是法制規范和市場規則，這樣可以防止權力濫用。問題是，交警部門是“官”，石油公司是“商”，在一個潛規則盛行的時代“官大一級壓死人”，“官”也每每可以濫用公共權力，篡改法制規范和市場規則。欠費停油，這本是石油公司這只“鼠”生存必須下的理性之舉，更是在恪守市場約定，是天經地義的企業本分；但你一停油，我就“圖窮匕首見”地扣你的車、罰你的款，交警部門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分明是一副貓兒“屁股摸不得”下氣急敗壞的嘴臉。可以推想，如果不是因為交警部門在“執罰經濟”時出現意外“脫油”，那么石油公司注定不會發難；如果石油公司不發難，即便是真的出現“運載危險品闖禁區和無押運員”，也注定不會出現令人意味深長的“例外”。雙方有利可圖，誰愿意輕易瓦解“貓鼠聯盟”，弄得個兩敗俱傷？

不過，“與虎謀皮”終究會為虎所傷，因為法制規范和市場規則都成了“貓”手中的橡皮泥。一旦利益關系不再“貓鼠反目”，無論曾經怎樣稱兄道弟，所有的“鼠”總難免會很受傷。而貓“變臉”不正清晰地映照出一個因為失信、濫用公權被嚴重矮化了的政府部門形象嗎？

【選自《凱迪網絡·文化散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