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券商貝爾斯登

朱偉一

券商是美國股市的山頭，是江湖上的山寨。在王位繼承和老大當家方面，美國券商與黑社會老大有許多相似之處

2006年下半年后，中國券商在股市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現在又吹響進軍號角，遠征美國華爾街。《新京報》日前報道，中信證券將參股貝爾斯登，雙方擬互投10億美元購可轉換債實現交叉持股，并在香港設立合資公司。

美國券商中貝爾斯登不能算是排頭兵，但與中國券商相比，那絕對是一條大蟲。貝爾斯登全球共有15000位雇員，亞洲也有業務。華爾街的券商中，貝爾斯登是一個小山頭，但次級債危機后遐邇聞名，有很高的國際知名度：貝爾斯登旗下的兩支對沖基金首先起爆，損失十分慘重。

貝爾斯登是公司英文名字“Bear Stearns”的中文音譯。“Bear”是“熊”的意思，中國講迷信的人不太喜歡——“熊”不是“熊市”嗎？不過華爾街的人似乎并不信邪。貝爾斯登之有這么一個名字，是因為一位“創始人”姓“熊”，過去美國的券商與律師事務所一樣，都是合伙制，用合伙人的姓來命名企業。無限合伙人以全部家產為公司的債務擔保。

500年內必有王者。美國券商的成長壯大，也要靠英雄人物領軍掛帥。券商是美國股市的山頭，是江湖上的山寨。而山寨的大小，常常取決于寨主本領的高強。貝爾斯登成立于1923年，三位合伙人靠50萬美元起家，小本經營，專做股票零售業務。經濟大蕭條期間，貝爾斯登搶到推及政府債券的業務，但還是沒有能夠獨樹一幟。后來一個叫薩利姆?劉易斯的人入盟貝爾斯登。此人是債券業務方面的大腕，幫助公司將債券業務做強、做大。貝爾斯登迎來了其歷史上的大發展，終于躋身華爾街的列強之中。

現在貝爾司登的掌舵人是詹姆斯?凱恩(James Cayne)。凱恩人極聰明，是橋牌高手，曾經參加過北美橋牌冠軍賽。凱恩在貝爾斯登干了50年，今年已經73歲了，人很有霸氣，嘴里常叼著支雪茄，是個粗獷之人，爭勇斗狠——這也是貝爾斯登公司的文化，敢打敢拼。

1998年，美國長期資本基金告急，有可能引發全面危機。聯邦儲備局主席格林斯潘親自出面斡旋，同各路券商商定，每家拿出2.5億美元，聯手解救長期資本基金。凱恩一口回絕，分文不出，理由是貝爾斯登很多錢已經套在市場內，拿不出錢來救災。

凱恩是個講義氣的人，為自家兄弟可以兩肋插刀。當初安然公司引爆信任危機，為平息眾怒，華爾街的老大們決定丟卒保車，罷免紐約股票交易所第一把手格拉索(美國券商是紐約股票交易所的大股東，高層人事安排方面有很大的決定權)。凱恩不忍拋棄老朋友，他敢于反潮流，堅決支持格拉索。

此次信貸危機中，貝爾斯登首當其沖，各方頗有非議。這回凱恩沒有死保任何人，他是自身難保，所以只得拋出一只替罪羊，沃倫?斯佩克特，原貝爾斯登的二把手。凱恩讓他走人。斯佩克特今年49歲，但已經在公司干了24個年頭，32歲就當上公司董事，是歷史上的一位金童，一向被視為凱恩的繼承人，離王位僅一步之遙。可世事難料，老大一翻臉，立刻將其廢黜。在王位繼承和老大當家方面，美國券商與黑社會老大有許多相似之處。

在美國，再大的券商，也大多是從推銷股票干起，真的是販夫走卒，很是辛苦。待到能做公開首次發行和并購業務，也就是所謂的投資銀行——“投行”業務，那才是苦盡甘來。

按照美國的分類，券商業務中，后線、交易操作和共同基金管理是低端業務，已經從紐約曼哈頓淡出。券商的高端業務是投行、對沖基金、私人股權基金。投行業務點石成金，利潤豐厚，而且風險較小。美國公司首次公開發行，券商所收的承銷費常常占到企業籌資總額的7%，比歐洲的承銷費多一倍。貝爾斯登一直想進入投行領域，但一直不太順，而且因此陷入了不少訴訟(大概是饑不擇食，選了一些馬馬虎虎的企業來上市)。不過貝爾斯登還是有優勢，至少是有很強的凝聚力。1929年股市崩潰，貝爾斯登沒有辭退一位雇員(很講以人為本)。已出售的股票，三分之二在公司雇員手中，從老大到下面的普通工作人員，都有公司的股票。

人心齊，泰山移。貝爾斯登上下眾志成城，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現在又有中國同志加盟，相信貝爾斯登一定會鼓足干勁，力爭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