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鴨的超能量

劉燕敏

盧塞恩地處瑞士中部，是瑞士第三大城市，因毗鄰盧塞恩湖而得名。前不久，在城中的五谷廣場發生了這么一件事：一只野鴨在花壇邊做了一個窩，并孵了一只小野鴨。

顯而易見，這是一件喜事。起初，盧塞恩的居民也這么認為，自《盧塞恩報》報道了這件事后，有許多居民都在網上對鴨媽媽表示祝賀，市長甚至親自前往探視。

如果那只小野鴨茁壯成長，然后隨鴨媽媽飛回盧塞恩湖，這個新聞就結束了。可事情偏偏不是如此發展——小野鴨在出殼后的第七天，意外地死掉了。

這一死可不得了。一個民間鳥類保護組織首先發難，責問市長：你有什么權力去探望小野鴨？他們推測，是市長的探訪使小鴨受到了驚嚇，市長這種樹形象、拉選票的做法嚴重侵犯了動物生存權。

這一抗議發出后，市長坐不住了，每天都有許多記者擁向市政大廳，請市長談談對小野鴨之死的看法。為了平息事態，市長不得不誠懇地向市民道歉。

這件事到此應該算是比較圓滿了，因為死去的畢竟只是一只小野鴨。可事情并沒結束。就在市長出面道歉的第二天，一個民間環保組織又發難了：鴨子為什么要跑到市政廣場上來孵小鴨，難道盧塞恩湖沒有它們的位置嗎？說不定湖水已經被污染了，要不然，它為什么跑到廣場上來？

這一問更不得了。盧塞恩居民的飲用水全來自盧塞恩湖，如果它被污染，全城居民的生命不是都沒有保障了嗎？居民開始到市政廣場游行，環境監測部門也立即出動，對盧塞恩湖的水質進行鑒定。鑒定結果是，盧塞恩湖果然被污染了，雖然污染的程度不是想像中那么重，但污染度畢竟上升了0.1‰！這是在你這個市長任期內上升的，你就要承擔責任。他們要求市議會撥專款整治盧塞恩湖，并要求市長立即寫辭呈。

市議會不敢怠慢，召集會議研究此事，市長也非常嚴肅地作出道歉。可是，局面已難以挽回，因為水的問題關系到國計民生。最后結果是，市議會撥出2000萬法郎專門用于減污工作，市長引咎辭職。

由一只小鴨子引起的風波，到此總該結束了吧？可是，大事還在后頭呢！

市長辭職后的第45天，瑞士為了發展旅游業，就加入《申根協定》進行全民投票。這個協定是1985年6月由法國、德國、荷蘭、比利時、盧森堡5國發起的，在盧森堡小鎮申根簽訂。它是一個關于相互開放邊境的協定，一個國家只要在這一協定上簽了字，本國公民不需要過境簽證，就可以自由進出其他協定國。

眾所周知，在歐洲，瑞士雖然國土面積狹小，但在旅游方面卻是一個大國。如果加入《申根協定》，勢必給國家旅游業帶來更大推動。可是，正是由于那只小野鴨，93%的盧塞恩人投了反對票。他們認為，加入《申根協定》后，會有更多外國游客擁向盧塞恩湖。到那時，將不只是一只野鴨飛向市政廣場，居民的飲水問題將會更加嚴重。最后，《申根協定》沒有被通過。

一只小野鴨，就這樣影響到了一個國家的對外政策。在我們看可能更像是笑話，但卻是盧塞恩人的大事。

（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