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仕江：文才深邃口才敏銳

黃自宏

相比同鄉和同行郭敬明，他的經歷似乎更為坎坷、神秘而豐富。1993年底，高考落榜的他背起青春和理想的行囊，化作西藏邊防的一枚普通綠葉，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成為“千里走單騎”的“藏漂”一族；2003年，憑借散文《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藍》入選全國春季高考閱讀試題，他開始蜚聲華語文壇。去年和今年，他的散文《風過可可西里》又成為了初中語文（北師大版）七年級上五六單元試卷閱讀試題，《最后一片綠葉》成為高考現代文閱讀客觀題備考指導以及文學作品閱讀。他，就是青年軍旅作家凌仕江。

對自己：隨意簡潔

對讀者：細致親切

前段時間，凌仕江作客某刊物。主持人問道：初次接觸你的作品，就感覺你的寫作與傳統的軍旅文學有很大差別，你是否有意識進行這種創作？十幾年時間里，在完成一名熱衷寫作的普通士兵到一個職業寫作者的轉變過程中，你得到和失去了什么？你在生活中是個什么樣的人？在你自己的人生中，你認為什么最重要？你現在的生活狀態是什么樣的？喜歡在何種狀態下寫作？你的作品常常打動讀者，有沒有讀者曾打動過你？話音剛落，一直點頭微笑、認真聆聽的凌仕江就脫口而出：

世面上所謂的“軍旅文學”，其實應該是一種類型化符號。而我個人寫作一直遵守一種自覺性的創作狀態，只要心有感觸的事情到了恰當時間，就會情不自禁地在我筆下流淌和鍵盤上跳躍。我并不刻意在乎內容和形式是否與軍旅有關，因為創作首先是從心靈開始的……

在同行眼中“撐起西藏文學最純凈藍天一角”的凌仕江，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壇新貴；生活中卻是個時尚多面的青年，客廳臥室里掛滿琳瑯精致的藏族飾品，偶爾和朋友小資地品品紅酒咖啡，或是大口喝酒和吃肉，頗有些“大俠”風范，思維也常常天馬行空，雖是慢言細語，卻頗有些“語不驚人不罷休”的意味。從一開始，他就巧妙地把話題從一個可能是“兩難”結局的答案中轉移出來，認可“軍旅文學”是“類型化符號”，既然是“符號”，就有“符號”固有的特點，但在每個讀者的心目中，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凌仕江把這個問題的答案轉交給主持人和讀者再回味，繼而表明自己創作的嚴謹態度：在“自覺”和“情不自禁”之間，“用我筆寫我心”。

我最初想成為一名畫家和歌星，先前也主要在詩歌領域跋涉……但當不能左右生活時，必須換上更積極的心態去順應生活……有些轉變是殘忍的，逝去的是像詩一樣美好的青春年華，當漫山遍野的鮮花成為歲月的書簽之后，我得到的是堅韌、沉默和冷峻……

愛好文藝的人，心靈某一個角落或多或少總有些所謂浪漫的東西在作祟。凌仕江也不例外，但他并沒有更多沉湎于自己編織和幻想的“童話王國”中，而是正視現實和困難，“積極”“順應”生活，通過改變自己的弱點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最終“得到堅韌、沉默和冷峻”。也正是凌仕江的現實隨意，為他贏得了更多讀者和朋友的支持和肯定。

我是個很少向世俗低頭的人，我認為最重要的是自信。我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疲倦的時候，我喜歡泡上一杯香茗，聽聽音樂……（主持人問是什么音樂）韓紅的《天空》、劉歡的《映山紅》、齊豫的《歡顏》、《一面湖水》，騰格爾的《傳說》，張靚穎的《天下無雙》、譚維維的《海市蜃樓》和周杰倫的《菊花臺》，還有凌仕江本人創作并演繹的《陽光天堂》……寫作一般都是在深夜進行，每當寫作到最孤獨的時候，真正能陪伴我的也就是子夜用來充饑的方便面，方便面的歲月至今尚在延續，只是胃口大沒以前那么好了。剛開始在夜里挑揀文字的時候，陪伴我的只有“北京牌”方便面，現在的品種換成了“康師傅”、“巧面館”、“白家粉絲”，外加一撮母親從家鄉捎來的剁椒醬。看上去如此貧窮的方便面，但老鼠一直沒有停止與我分享……

只有善于發現和表達思想和心靈中那些獨特卻又能引起共鳴的東西，才能創作出深入人心的作品。而凌仕江聰明地表示自己不僅喜歡傳統的經典歌謠，也喜歡時下的流行元素，他這是在告訴讀者，自己就像蜜蜂采蜜一般，在多元的藝術風格中尋找各種靈感。接著，凌仕江又用詼諧幽默的言語講述了“方便面”的故事，寫作的清貧寂寞之苦不言而喻，卻更表明了自己以苦為樂、苦中尋樂的態度。“一撮母親家鄉捎來的剁椒醬”，寥寥數語，沒有任何煽情和造作，一股質樸濃郁的鄉情卻體現得淋漓盡致。

打動我的讀者經常有。2005年，重慶一位讀者看了我寫的《哭泣的墨脫》一文之后，好不容易找到責任編輯要到我的電話，原來是想托我替她辦一件事。后來，我收到她寄來的裝有多種學習用具的大包裹，并依照她的愿望，分發給了西藏的孩子。不久前，有些熱心讀者在我博客上讀到《流浪的藏獒》一文，都紛紛留言，內容大多都是關注那只小藏獒的命運……每當讀者和我一起共享喜怒哀樂，我都是最快樂的……

做人和作文兼顧且出色，這才是個成功的作家。凌仕江做到了這點，對于一名陌生的熱心讀者而言，他都能奉若知己，努力了卻別人的心愿。“每當讀者和我一起共享喜怒哀樂，我都是最快樂的……”凌仕江的作品之所以在廣大讀者之間引發強烈的心靈共鳴甚至是“火山”和“地震”，正是他博愛的審美傾向和意識得到了共識。

對成績：無心插柳，綠柳成蔭，也無心

對將來：有心栽花，花暫不開，繼續栽

在熟悉凌仕江的生活和心靈軌跡之后，主持人把話題很自然地聚焦在他的成績和將來上：你第二部散文集《飄過西藏上空的云朵》是又一次新的起點，也是一次新的跨越，同樣是來自西藏的生活經歷，你覺得它比起你的第一部散文集《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藍》有何優勢或是收獲？目前你的新作品集又將出版，你覺得自己現在“走紅”嗎？你又是如何看待文學與市場、現實與理想的關系呢？凌仕江依舊面帶微笑，不緊不慢地一一回答：

西藏任何一處風景隨眼望去都是一幅畫：或是清新怡人的中國畫，或是濃墨重彩的油畫，有的優美、有的壯美、有的凄美……西藏更是一個盛產夢想的地方。我的靈感來源于空靈的西藏，我的每一個文字都脫胎于故鄉賦予心靈的搏動。在西藏的水云山河天地之中寫作，幾乎成為了我心靈一種別樣的需求。第二部散文集的誕生，我感覺自己離孤獨遠多了，因為里面的多數篇章都是我在都市里寫下的。而第一部散文集幾乎是我在孤獨的西藏寫下的。這種對比反差很大，我更愿讓讀者自己去評判。

凌仕江把西藏的美麗神奇圣潔放在這段話之前，既凸顯了自己一貫的唯美風格，更毫不吝嗇地表達了對西藏強烈的依戀和感激之情。正因如此，才會“觸動靈感和心靈”，既而成為“心靈的需求”。與某些自詡“無瘋魔不成戲”的“文人”、“文化人”正好相反，兩部作品相比較，凌仕江所提及的根本不是自己藝術技巧上的進步，而把心靈的成熟作為自己“最大的收獲”，“離孤獨遠多了”。少了些清高和做作，多了份率真與樸實。

“走紅”這兩個字對于作家而言應該是個中性詞。曾經我聽過一首歌叫《紅》。如今所謂的“紅”都是“走”出來的嘛！

張曼玉曾說：“明星只是一時，演員才是永恒。”這句話的精髓，聰穎的凌仕江早就準確悟出了。面對成名后增多的應酬，凌仕江總是去努力婉言推卻，保持恰當的交際圈子、簡單有序的生活和平靜良好的心態。他說，畢竟，“成名”不能同“成功”畫等號，兩者之間還有相當的距離，不僅冷靜理性對待成名，凌仕江還出人意料地把“走紅”兩個字倒裝分開解釋，幽默之余，更是旗幟分明地闡明了自己的觀點：“成功之花是汗水澆灌的。”

無論是有史以來，名著、名片與明星結合的最好的一部文藝作品《亂世佳人》、去年奧斯卡熱門電影《斷背山》和《藝伎回憶錄》，還是《高山下的花環》、《紅高粱》、《生活秀》、《霸王別姬》、《藍宇》、《我在天堂等你》和帝王小說等等，很多小說和影視作品都存在不爭的“雙贏”的現象，這是市場的一些必然規律。恰當的作品，在恰當的時機，能和影視合作，當然是件好事，不過也不能刻意奢求。縱觀湖南衛視三年的“超級女聲”，譚維維無疑是最優秀的一個，去年她從維也納大廳走向“超女”亞軍，其實也正是藝術與商業成功結合的一個例子。同樣，再優秀的文學作品都離不開市場，最終還需要得到市場的檢驗，但我的創作并不會刻意為市場服務。對我而言，創作滿足自己心靈是放在市場前面的。最近我兩本即將出版的集子《西藏的天堂時光》、《說好一起去西藏》，商家都作了相應的商業運作籌備，但也是基于作品本身質量而言。理想在現實面前總會有差距，但我并不悲觀，因為我一直朝著自己的方向在努力。

對于文學與市場的關系，凌仕江羅列了聞名中外的一些作品，并以炙手可熱的“超女”譚維維為輔，肯定并承認了“市場規律”，但自信的他表態：“不會刻意為市場服務”，自己新作品的運作，也是“基于本身質量”。談及理想和現實，凌仕江更是言簡意賅，客觀辯證地看待問題，展現了他思維和口才的謹慎，更表明了自己做人和作文的態度，不得不讓人敬佩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