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５分鐘炮火準備殲滅“白虎團”

何　雷

殲滅“白虎團”的戰斗是中國人民志愿軍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進行的最后一次戰役中的一個戰斗，也是中國人民志愿軍在抗美援朝戰爭中殲滅南朝鮮軍一個完整建制團的漂亮殲滅戰。但是在這次戰斗中，擔任殲滅“白虎團”的志愿軍部隊，炮火準備開始的時間比上級規定的時間提前了5分鐘。這是怎么回事呢？

眾所周知，炮火準備是進攻作戰中在步兵、坦克發起沖擊前，集中炮兵火力對敵防御陣地進行的有組織有計劃的火力突擊。炮火準備的開始時間、持續時間和結束時間都是由進攻作戰的最高指揮官統一確定的，通常情況下，任何人都無權擅自更改。

但是，中國人民志愿軍里有一位師長在指揮殲滅“白虎團”的戰斗中，“擅自”更改了由兵團司令員楊勇親自確定的炮火準備開始時間，提前了5分鐘開始炮火準備。當時擔任該師司令部作戰科科長的康海披露了這一內幕。

1953年夏季，朝鮮戰爭進入交戰雙方即將簽訂停戰協定、結束這場長兩年多的戰爭之際，為了打擊美軍為首的所謂“聯合國軍”和南朝鮮軍的囂張氣焰，配合停戰談判，促使戰爭早日結束，在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彭德懷的建議下，經毛澤東主席批準同意，中國人民志愿軍決心以第20兵團在金城以南地區的有利戰場態勢實施進攻戰役。

當時，擔任第20兵團司令員的楊勇將軍歷來十分重視在作戰中發揮炮兵的作用。為了確保這次戰役的勝利，他一共調集了880多門大炮參戰，對南朝鮮軍炮兵數量形成了1.7：1的優勢，并親自確定全部火炮開始炮火準備的時間為7月13日21時0分。

中國人民志愿軍第20兵團第68軍的第203師擔任攻打“白虎團”的重任。“白虎團”是南朝鮮軍的“首都師第一團”，是一支編制有一千多人、裝備現代化、頗有戰斗力的王牌部隊。而且，它還占據著一條經過1年零8個月構筑的“固若金湯”的“密蘇里防線”。中國人民志愿軍第203師是在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中屢建奇功的英雄部隊。這次交戰雙方真可謂狹路相遇，棋逢對手。

志愿軍第203師師長楊棟梁在組織周密偵察的基礎上，經過反復討論和認真思考，決心采取連續突破、穿插分割與化裝奇襲相結合的戰術手段，突破南朝鮮軍所謂的“密蘇里防線”，全殲“白虎團”。他打破常規，在戰前大膽地將兩個團數千人的兵力潛伏在“白虎團”眼皮底下的進攻出發地域。經過14天緊張、有序、艱苦的努力，第203師完成了進攻作戰的全部準備工作。“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就等著兵團楊司令員下達總攻開始的命令了。

7月13日傍晚，朝鮮半島的金城以南地區濃云密布，十分悶熱。志愿軍第203師指揮所里，燈火通明，通往各個炮兵群的電話已全部接通，幾百門大炮已處于待發狀態，各級指揮員均以楊勇司令員的手表為準進行對時，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馬蹄表“嗒、嗒、嗒”地走著，離總攻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一場暴風驟雨般地攻擊就要開始了……

作戰科康海科長就在這個指揮所里，參與了這次戰斗組織指揮的全過程。他對當時的情景作了如下的記述。

暴風雨前總有一段難耐的悶熱，總攻前總有一段短暫的平靜。20時50分，李承晚偽軍“首都師”炮兵首先打破了戰場上的一片沉寂，突然向志愿軍第203師部隊猛烈射擊。

“敵炮向我進行攔阻射擊！”師觀察所報告。

“我進攻出發陣地遭到敵人炮擊!”第609團指揮所報告。

“敵人向我炮兵陣地進行壓制射擊!”師炮兵群報告。

一個電話接一個電活，一個情況連一個情況。

從敵人射擊的情況判斷，故人已經發覺了志愿軍進攻發起的時間，此舉是企圖破壞我進攻行動的炮火反準備。

鎮定自若的楊棟梁師長抬起左腕看著手表，時間是20時55分，距總攻開始時間還差5分鐘。這5分鐘在自然時間上只不過是短暫的一瞬，然而在作戰時間上它卻是決定成敗的關鍵。這位抗日戰爭初期參軍的老八路非常清楚，整個戰役總攻炮火準備開始的時間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隨意更改的。因為，提前或推遲對進攻者都是不利的，特別是提前開始炮火準備，往往會把敵方的鄰近火力吸引到自己的進攻正面，也就是俗話說的易于“引火燒身”。但是，這位參加了多次戰役戰斗的指揮員也十分清楚，炮火反準備這一手是極為厲害的。它能摧毀進攻者的進攻準備，使進攻一方各軍兵種癱瘓在自己的陣地上，甚至使進攻一方的進攻行動完全破產。

情況危急，迫在眉睫，成功與失敗同時在敲打著指揮員的腦門，楊棟梁師長深知自己肩上擔子的分量，也非常清楚擅自提前炮火準備開始時間的結果。他冒著極大的風險，右臂高高舉起，果斷有力地向下一劈，吼道“開炮”，并囑咐參謀長立即將這一決定向軍指揮所報告。隨著楊師長的一聲令下

“開炮!”有線電話將命令向四面八方傳達。

“開炮!”無線電波在空中飛舞。

頓時，“隆隆”的炮聲像洶涌澎湃的巨浪發出的怒吼，滾過大地，響徹云霄。“喀秋莎”火箭炮彈拖著長長的火龍飛向敵陣；榴彈炮、野炮、山炮、迫擊炮發射的炮彈發出歡快的嘯叫聲，飛向敵人陣地和縱深；最響脆的坦克炮也參加了炮火準備的行列。

這突然猛烈的炮火打擊使敵人嚇破了膽。防御陣地上的敵人紛紛鉆進工事，縱深敵人的炮兵也成了啞巴。敵人的炮火反準備流產了。

正是由于提前5分鐘開始了炮火準備，粉碎了敵人企圖破壞志愿軍之進攻的美夢，減少了我開進接敵途中的傷亡，為殲滅“白虎團”鋪平了前進的道路。

戰后不久，這位命令提前5分鐘開始炮火準備的楊棟梁師長被提升為副軍長兼軍參謀長。

選自《中國國防報》2006.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