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磷是一種化工基礎產品,被廣泛運用在醫療衛生、食品添加劑、消防器材等民用、軍工行業,下延產品上千種,有著廣泛的國內外市場。四川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從1997年開始陸續投資近數億元,組建了國內規模最大的黃磷生產企業——川投電冶有限公司,被攀枝花人稱為“黃磷廠”,年產值近4億元,納稅位居全市前三位,它利用二灘水電站的充裕電力和攀西地區優質礦產等資源優勢,展示出廣闊的市場發展前景和良好的經濟效益。
面對這樣一個金娃娃,有個人對它覬覦已久,他就是川投電冶公司總經理張銘泰。
黃磷業“老大”
張銘泰的經歷可謂順風順水,從農機局技術員,一步步到川東鹽廠科長、副經理、鹽務局局長再到四川索特集團股份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并獲得高級經濟師、高級工程師職稱。1997年張銘泰憑著自己的巧舌如簧,以及對發展化工行業的思考和開發磷酸鹽產品宏偉構想的一套吹噓,順利調到川投集團公司,成為專家委正處級專職委員,并負責川投集團公司黃磷項目的考察建廠工作,最后如愿以償當上了川投電冶有限公司總經理。
凡與張銘泰打過交道、有過接觸的人,都會認為張銘泰是個有思想、有能力、有魄力的能人,每年的全國化工行業會,張銘泰都要發表一番高論,以顯示他的才能和威望。張銘泰的高談闊論很具有說服力和鼓動性,這不僅因為其了解市場、懂得經營、能說會道,更由于年產6萬噸黃磷的川投電冶公司在國內化工行業的地位和影響。
張銘泰被業內人稱之為“老大”,他這個“老大”不僅是他管理的電冶公司家大業大,也因為電冶公司的事是他張銘泰一個人說了算。
電冶公司管理模式實行的是董事會領導下的總經理負責制,公司成立時張銘泰不同意董事會提出的配副總經理提議,而是按他的理論叫新體制新模式管理,三總(工程師、經濟師、會計師)只管具體事務,這樣一來公司的集體領導決策權是空如一紙。
其他中層干部和一般員工全是聘用制,讓你做的事不許問原因,今天可以用你,明天也許就被炒魷魚,人員流動頻繁。
身為總經理的張銘泰,把持著供銷部的實權不放,所有的供貨商、價格都要經張銘泰拍板,大宗原材料供應張銘泰更是要親自過問,親自考察談判定奪,不清楚的人都以為張總“敬業”精神可嘉,而實際上這是因為張銘泰策劃成立了3家關聯公司和6家第三層公司,它們幾乎鉗制了電冶公司的產供銷渠道,大大增加了企業生產成本。
張銘泰任企業領導干部多年,了解黨紀法規,熟悉市場經濟規則和企業管理程序,從開始犯罪就給自己確定了操作規則:用表面違規掩蓋實質違法。他曾自詡萬州出了一個牟其中,下來就要算他張銘泰了,此話不幸言中他與牟其中鋃鐺入獄的同樣結局。
空殼公司
2000年初,張銘泰從雜志上看到山西鑫元公司生產的石墨電極抗拉折、成本低,而電冶公司一直使用的是進口超高功率石墨電極,每噸單價在2.8萬元左右,且導電系數用不完,成本高、材質浪費。善于捕捉市場信息的張銘泰迅速與山西鑫元公司取得聯系,雙方很快達成試用協議,試用期間帶接頭、不帶接頭電極單價分別為1.7萬元和1.85萬元。經近一年的試用,供應的石墨電極已基本達到電冶公司的生產要求,在此期間張銘泰對價格非常留意,掌握到這種電極每噸能控制在1-2萬元左右。
2001年5、6月份,正值夏季豐水季節,電力充沛,電冶公司加大了黃磷生產量,電極的消耗量隨之猛增,這時張銘泰向山西鑫元公司負責人金某正式提出了使用該廠電極以及降價要求,廠家為保住電冶公司這個大客戶并打開市場,幾經討價還價,同意電極每噸單價分別按帶接頭1.4萬元和不帶接頭1.2萬元結算的要求。
張銘泰意識到發財的機會到了,開始醞釀籌劃吞掉差價部分這塊“肥肉”。張銘泰向鑫元公司謊稱為解決電冶公司一些不好處理的費用,準備在上海成立一家公司,先由電冶公司以借款的形式預付貨款給山西鑫元公司,待上海公司運轉正常后,再由山西鑫元公司開增值稅發票到上海公司辦理結算,電冶公司通過上海公司付款給山西鑫元公司,山西鑫元公司再歸還電冶公司所預付的貨款。同時,張銘泰要求山西鑫元公司仍然按試用期間的單價給電冶公司報價,而按降價后的單價從上海三碳公司收款。武某同意了張銘泰的要求。2001年7月,山西鑫元公司供銷部業務人員不明就里,在催收貨款時將降價后的電極單價電傳給了電冶公司供銷部,張銘泰知道后,馬上打電話給武某,要求立即電傳更正,武某隨即按張銘泰的要求發函給電冶公司進行了更正。
張銘泰向電冶公司隱瞞了已同山西鑫元公司約定降價的事實,并調整了公司供銷部門電極業務員,指示經辦人暫不與山西鑫元公司辦理結算,先以借款的形式分6筆預付600萬元貨款。同時,他安排小內弟萬勇帶資金到上海注冊公司,親自給公司取名“上海三碳化工有限公司”,準備做電冶公司向山西鑫元公司所購電極的轉手開票業務。為了占有上海三碳公司賺取的非法利潤,張銘泰明確告之參與管理的萬勇、萬兵兩兄弟,這些利潤與他們無關,他們只從上海三碳公司領取工資,與山西鑫元公司和電冶公司聯系業務不能暴露真實身份,而是化名為“王明華”。
為了欺瞞電冶公司,給上海三碳公司介入電冶公司與山西鑫元公司電極買賣業務中辦理結算提供借口,張銘泰要求金某以山西鑫元公司的名義給電冶公司出具了一份“上海三碳公司是山西鑫元公司黃磷爐用電極總代理”的虛假函件。
一條水到渠成的發財路就這樣鋪成了。
2002年1月開始,電冶公司通過上海三碳公司付貨款給山西鑫元公司,山西鑫元公司則按張銘泰的要求將已預付的600萬元貨款陸續退還了電冶公司。此后上海三碳公司就順理成章地將山西鑫元公司直接發貨給電冶公司的電極過票加價侵吞差額。一切理順擺平后,張銘泰索性又將另一供應商上海環宇公司所供電極也通過上海三碳公司過票結算。張銘泰向供應商林某謊稱上海三碳公司是電冶公司在上海的公司,以后就通過上海三碳公司結算。這樣在張銘泰的操縱下,2002年1月至2003年10月上海三碳公司將山西鑫元公司、上海環宇公司直接發貨給電冶公司的1226.104噸電極,通過轉開發票方式每噸加價3500元至5000元,獲取價差460余萬元。
用企業的錢辦自己的事
電冶公司的黃磷生產除磷礦石、焦丁、電極三大原料外,還有一項大的成本開支就是包裝費用。電冶公司原來使用的包裝桶從云南購進,運距遠、費用高、資金占用大。2000年10月,成都東磷公司總經理陳某與張銘泰商量,準備在鹽邊縣成立一個公司,與電冶公司做黃磷包裝桶生意,請張銘泰在成立公司的資金上給予幫助。張銘泰不會放過又一次獲利的機會。
精明的張銘泰怕以后被抓住把柄,口頭安排電冶公司財務主管劉某從公司借給陳某的公司60萬元,作為財務“一枝筆”,他并沒有在支付通知書上簽字。于是陳某馬上用從電冶公司借出的這60萬元分別以個人和東磷公司出資形式成立了蓉鑫包裝制品有限公司。公司成立后,張銘泰讓陳某將公司印章交給電冶公司財務人員代管,并安排關聯公司財務人員代作公司賬目,實際把這個私營公司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陳某注冊成立公司后’歸還了此筆借款,也沒忘記給張銘泰好處,以分紅的名義分兩次送給張銘泰妻子45萬元。
正當張銘泰為他各種大大小小的如意算盤自鳴得意的時候,2003年8月川投集團公司審計部門對電冶公司及其關聯公司進行審計,打斷了他的發財美夢。張銘泰預感到自己問題可能暴露,于是迅速安排兩個內弟抓緊與電冶公司辦理結算,并終止與電冶公司的所有業務。
歷經3個多月審計發現,電冶公司以職工名義成立的幾家私營性質關聯公司,普遍存在擠占電冶公司資金,增大電冶公司生產成本,截留電冶公司利潤的問題。張銘泰違紀違法問題露出冰山一角。
揭露真相
2004年3月16日,查辦張銘泰貪污、挪用公款專案組成立,由四川省人民檢察院督辦,攀枝花市人民檢察院主辦,組成四個辦案組,立即投入案件偵破工作。
檢察機關根據審計反映出的問題緊鑼密鼓地開展初審和查證工作,然而案件進展并不順利,川投電冶關聯公司賬目管理混亂,資金往來頻繁,單證不全,賬目虛假。該公司總會計師在前期開展審計工作時預感形勢不妙,案發前托病辭職已不知去向,張銘泰在成都、昆明等地設立的外圍公司也是人去樓空,并隱匿了相關財務賬冊。
張銘泰也跟檢察機關大談自己嘔心瀝血、艱苦創業,為電冶公司建設發展所做出的“豐功偉績”,拒不交待自己的經濟犯罪問題,將責任推到自己親屬身上,妄圖僥幸過關。
張銘泰被羈押期間最不放心的就是兩個內弟的情況,即使在異地關押期間,他千方百計通過同監室釋放人員,采用只有兩個內弟才看得懂的簡寫方式與家里人進行串供活動。萬勇、萬兵得知張銘泰被抓后,銷毀了上海公司的賬目,立即攜家眷望風而逃。張銘泰以為檢察機關找不到他的兩個內弟,決心與檢察機關頑抗到底。
面對張銘泰的負隅頑抗,辦案組理清思路,細化、固定現有證據,擴大外圍線索,加大追逃力度,明確張銘泰犯罪手段,突破張銘泰犯罪實質問題的偵查方案。
為查明張銘泰犯罪事實,攀枝花市人民檢察院付出了巨大的艱辛和努力。為找到萬家兩兄弟,反貪干警三次赴萬州暗訪蹲守;為查明云天成公司情況,反貪干警四次到昆明調查取證:為揭開上海三碳公司的真實面目,反貪干警兩次赴山西、天津,三次赴上海調查取證,調查詢問證人上百人,形成筆錄上千份。2004年底,藏匿了幾個月的萬家兩兄弟在南京被抓獲,檢察機關順藤摸瓜很快查清了張銘泰圍繞電冶公司業務,設立公司侵吞公款的犯罪事實和手段。
狡猾的張銘泰在法院庭審中,面對檢察機關的指控,口若懸河地大談自己是如何費盡心思降低生產成本,用國產電極打壓進口電極價格以逐步實現用國產替代進口電極,并稱成立上海三碳公司是山西金廠長為轉移山西鑫元公司的財產而提出來的主意,是金廠長和自己內弟聯系洽談成立上海公司事宜,上海三碳公司是山西鑫元公司的代理,自己沒有控制、支配上海三碳公司的利潤。張銘泰和律師都極力做無罪辯護,然而鐵的事實和證據已充分證明了一切,張銘泰的辯解顯得是那么蒼白。
經檢方起訴,法院日前以貪污罪、挪用公款罪判處張銘泰無期徒刑,沒收財產100萬元。
權力的失控,讓張銘泰有恃無恐;私欲的膨脹,讓張銘泰欲壑難填,59歲現象在張銘泰身上再次重演。在當前深化國有企業改革中,如何加強對國有企業領導干部的監管,如何促進企業依法規范經營,確保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張銘泰這一典型案件再次給我們敲響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