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視,在關于某國大選的新聞中,我們常會聽到“左派(或右派)某某黨候選人”這樣的語句;瀏覽報刊,關于某國執政黨是“左派(或右派)”的表達也很常見。全世界都在說美國的布什政府推行的是“右翼”政策,而反美風頭頗勁的委內瑞拉的查維斯政府則是“左翼”的典型。
左和右無論在國內政治還是在國際政治上,都是非常重要的政治語匯。毛澤東主席說,只要有人群就有左中右。而在現代民主政治中,沒有一個民主國家沒有左派和右派。在非民主國家,不同的政治派別也自稱或被稱為“左派”或“右派”。說一個政黨或一個人是“左派”或“右派”,總會讓人本能地想到他的政治立場、觀點和主張。左和右是怎樣成為持不同觀點和政治立場的政治派別的代稱的?這得從影響了全世界的法國大革命說起。
1789年,法國大革命初期,三級會議召開。在選擇座位時,或許是出于下意識的反應,以君主專制為參照系,主張民主、自由的人,特別是第三等級的人坐在了左邊,而主張保持君主專制的保守派坐在了右邊。左邊的人贊成革命,而右邊的人反對革命。從此,本來表征方位的“左”、“右”,放在議會里政治立場的語境中成了政治派別的代稱。在政治上,左、右互搏的時代開始了。
法國大革命提出的口號是“自由、平等、博愛”。從這個角度上看,在民主政治的語境中,左代表在對自由、民主尊崇的同時,對平等、博愛有某種偏向;而右代表在對平等、民主尊崇的同時,對自由更加推崇。也就是說,如果在自由與平等之間非要選擇一個的話,左派選擇平等,右派選擇自由。然而只要它們都有民主共識,它們都不會否定自由和平等。如果左派把平等的邏輯推向極端,用國家權力來剝奪公民的自由,就成了極左派,其結果是既無自由也無平等;而如果右派把自由的邏輯推向極端,就成了放手讓上層社會搶劫下層社會的極右派,結果同樣是既無自由也無平等。這些例子很多,前者如前蘇聯,后者如一些拉美國家。在民主政治中,左派和右派的差異,要遠遠小于它們分別與極左、極右的差異。
一般來講,左派比較注重社會公平,主張國家應對公民承擔更多的責任,維護弱勢群體的利益,對社會兩極分化很不滿,希望通過高稅收、高福利的形式使社會達至實質自由和實質平等。但由于在很多情況下,要求國家承擔更多的責任意味著公民要賦予國家更多的權力,國家對經濟活動的干預有可能使一個社會失去活力。與之相對,右派比較注重個人自由和自由競爭,不太重視公平,對福利國家持批評態度,主張國家不能干預經濟。而由于主張國家應承擔更少的責任,右派的主張容易忽略弱勢群體的利益,社會在不公正和不平等中有可能走向動亂和分裂。因此,在民主社會,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其主張都有它的合理性,但又都需要對方來制約自己,以形成社會的平衡。
西方民主國家正是這樣一種狀況。它們的底線是個人自由和權利平等,是政治的民主。因此,無論是左派的社會保障,還是右派的個人自由,都作為制度而不可撼動,任誰上臺來也不能侵犯。按照民主的游戲規則,哪一派如果玩得不好,使社會的平衡被打破,就很可能在下一次大選中失利而由另一派來玩。它們玩的是平衡術,而不會在向某個極端行走中走得太遠。所以,在歐洲,法國的勒龐、奧地利的海德爾等極右派都沒有多少市場。極左派同樣不能成功。
左和右在不同的政治語境中總是對應于一定的政治派別。在美國,持政治意義上的新自由主義觀點的民主黨可算是左派,而持新保守主義觀點的共和黨則可算是右派。在德國,社會民主黨是正宗的左派,而現在執政的基督教民主黨則是右派。在英國,工黨是左派,而保守黨則是右派。但是,這種劃分是有它嚴格的政治語境限制的,并且都有它在國內的參照系,如果無視這樣的語境和參照系,勢必導致混亂。正如法國大革命時期的左派、右派,和現在法國的左派、右派已大不相同一樣,左和右的含義不是僵死的,而是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對應于不同的政治語境和參照系有不同的含義,并且,它有一個限定性的條件,即左和右都是民主政治的產物。
左和右本身并無好壞之分,看的只是它是否走向極端。正如道家哲學的陰、陽兩極相依共存所揭示的那樣,它是一種政治的平衡,過度向某個極端傾斜只會帶來災難。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