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與少年

　　“奶奶，他又來了！”飛爾對奶奶說。是的，奶奶也看到了，那個男孩又來了。
　　飛爾是只未成年的天鵝，她和哥哥姐姐跟著媽媽奶奶到這個湖邊來學飛行。飛爾的兩個翅膀不一樣，哥哥姐姐都學會飛跟著媽媽去南方了，她留了下來，和她一起的還有奶奶。奶奶說一定要讓飛爾學會飛，不能留在這里過冬。
　　那個男孩每天趕著一群鵝來湖邊，他的鵝在湖邊吃草，或者到湖里去游泳，他就在一旁看著飛爾練飛行。他放牧的鵝都不會飛，他感覺真的很奇怪：好好的為什么要去學飛？他的鵝多安逸，每天吃草，長個子，下蛋，從沒有飛爾那么辛苦。
　　但男孩倒是希望自己能像飛爾和奶奶一樣，自由自在地飛到天上去。他有一個愿望就是到南方去，他知道這不容易，因為他沒有錢。南方，對于他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地方，他只能在夢里想象南方的樣子。
　　飛爾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天鵝，是和那些家養的鵝不一樣的。但是當她那只無力的左臂練疼的時候，她真希望自己就是一只家鵝，不用這么忍痛辛苦地練飛。
　　奶奶一點也不灰心，她每天給飛爾按摩左邊的翅膀，每天讓飛爾練100次飛行，從不改變。
　　從不改變？對！即使下雨也要練。奶奶說：“又是一場雨，天氣更冷了。如果你不好好練，我們趕不上最后一群天鵝，就完了。”飛爾知道，那會很可怕的。
　　男孩總在湖邊撿鵝毛，有天鵝的，也有他家的鵝掉下的。在夏天，他已經做了一把鵝毛扇送給父親。
　　秋天里，所有的鵝要換下舊裝，長出新的羽毛，地上每天都能撿到不少羽毛。飛爾不明白，天冷了，男孩還需要做扇子嗎？男孩經常望著天空，望著飛過的一群群大雁和天鵝，呆呆地。
　　也就是在給父親做鵝毛扇的時候，男孩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自己雖然沒有鵝那樣的翅膀，也許可以做一個綁在身上，如果那樣就能飛到天上，也能飛到南方去了，就像飛爾一樣。他每天都在收集羽毛，但是還遠遠不夠，他常想：或許他的這個愿望今年是不能實現了。
　　奶奶每天都在告訴飛爾好消息，說她的翅膀越來越有力了，今天比昨天多飛了幾米。飛爾很難過，她知道自己的翅膀有毛病，也許永遠飛不到南方去，還拖累了奶奶。
　　又下雨了，奶奶嚴厲地命令飛爾繼續練習。飛爾邊哭邊練，滿肚子委屈。奶奶的表情是那么嚴肅，飛爾是不敢違抗的。她沒注意到奶奶在寒風中飛行的身體也在瑟瑟發抖。
　　晚上，飛爾發現奶奶病了。是的，奶奶已經很老了，今年她甚至沒有換新羽毛。
　　奶奶對飛爾說：“孩子，奶奶不能帶你去南方了。你把我的羽毛送給那個男孩吧，也許他會幫你的。”盡管飛爾很難過，還是留不住奶奶。
　　第二天，男孩只看到了飛爾，他明白飛爾的奶奶死去了。他跟著飛爾來到奶奶身邊，抱起冰冷的天鵝奶奶回家了。
　　飛爾哭了，她不知道男孩會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她想念奶奶。
　　男孩抱著飛爾的奶奶，他也很難過。前幾天，這位鵝奶奶就故意在男孩跟前掉了很多的羽毛。男孩知道她不行了，他以前見過自己家的鵝在老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男孩當時就想，如果鵝奶奶不行了，自己就來照顧那只翅膀有毛病的可憐的鵝。是的，他一直不知道飛爾是天鵝。鵝都能練會飛，我當然也能。現在，男孩想：加上這位鵝奶奶的羽毛，再見的愿望應該可以實現了。
　　男孩再來時，帶著一對大大的翅膀，跟飛爾的翅膀一樣，全是羽毛編織成的。飛爾看到奶奶的羽毛也在其中。
　　天上又有天鵝隊伍飛過，男孩對飛爾說：“我們走吧。”他拉起飛爾的左臂，飛爾和他一起飛上了天空。
　　飛爾無力的左臂搭在男孩身上，他們追上了最后一群天鵝。男孩說：“我們去找媽媽嘍，我的媽媽也在南方。”
　　飛爾想起了奶奶，原來奶奶早就知道了男孩的夢想。男孩也想到了飛爾的奶奶，她滿意自己的做法嗎？她在微笑著看他和自己的孫女吧？男孩的翅膀飛得更有力了。
　　遠處，南方，他們的媽媽都在等著他們，等著這兩個勇敢的孩子。
　　
　　編輯/孫櫟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