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經濟才是適合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基本模式。而在未來的發展道路上,我們所要特別關注的,是如何完善市場經濟,使其真正成為廣大人民,或者說普羅大眾的福音
作為制度,市場經濟被世界各國普遍采用,但卻在不同國家和地區表現為不同的發展模式。究其原因,就在于構成制度和導致增長的各種要素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特定的歷史條件下衍生為不同的組合。從這樣的意義上說,所謂“市場經濟”便不僅僅是一個抽象的術語,而是鮮活生動的社會實際。
回顧近30年來的市場化改革,雖然存在某些不足,但整體上卻足以令人欣慰。我們有理由認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才是適合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基本模式。而在未來的發展道路上,我們所要特別關注的,是如何完善市場經濟,使其真正成為廣大人民,或者說普羅大眾的福音。
政府應“有所為,有所不為”,必須徹底擺脫作為“特殊利益主體”的身份定位
具體到中國經濟的具體情況,我們強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必須追求公平正義,突破市場經濟的“叢林法則”,其實就是要表達“政府管公平,市場管效率”的主觀訴求,表達政府“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主觀愿望。政府必須徹底擺脫作為“特殊利益主體”的身份定位,把經濟交給市場,政府解決市場之外的問題。就市場自身而言,必須簡化管理,徹底杜絕以謀取利益為目的的所謂“管理”。為了防止市場化改革中的偏差,兼顧公平與效率,我們還需要更強的公開性、更高的透明度。
有觀點認為:政府盡管是較特殊的利益主體,但也是利益主體之一。由于政府具有唯一性,除了自身的利益,還必須代表全社會的利益,而且短時期內政府的選擇行為對制度變革的方向和程度有重大影響。事實上,對于一個存在自身利益的政府是無法約束的,正是由于一系列“自身利益”的存在,才使得我們在克服“市場失靈”方面屢屢出現備受指責的尷尬局面。
中國的市場經濟模式雖已形成,但是卻遠未定型
中國的市場經濟模式雖已形成,但是卻遠未定型。給出這種判斷的理由,在于中國經濟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巨型系統,因素眾多,盤根錯節。這樣的系統所不可避免的,是無法克服的慣性。任何一個大系統,都不可能在瞬間完成徹底的狀態改變,只有漸進的改變,才不至于威脅到系統本身的安全。在這種意義上的“市場經濟”更不是一個簡單的經濟學術語,而是不折不扣的政治問題。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走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道路,創造了非凡的成就。所有這一切,都是源自作為社會領導者和組織者的中國共產黨堅持“以人民利益為最高利益”的政治選擇,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本質之所在。
然而“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畢竟還是“市場經濟”。從當今國際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趨勢考慮,中國的市場經濟改革任重道遠,還需要經過漫長甚至是痛苦的努力。這種情況,從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以后又面臨“非市場經濟國家”歧視的種種客觀現實即可窺見一斑。事實上,中文甚至不是WTO認定的工作語言,在解釋WTO規則的時候,中文的版本只能作為參考。說明今天在世界經濟的大家庭中,我們還沒有不容忽視的話語權。這種局面,是需要認真考慮、迅速改變的。
為了使這種局面得到改觀,我們需要思考一個最為基本的“初級”問題:能夠承載“經濟”的“市場”究竟在哪里?中國要融入世界,說明中國需要世界的支持,才能更好地實現自己的“經濟”。但是與此同時,世界也同樣需要中國,因為中國有著巨大的“市場”。在市場乃至需求的意義上,恐怕沒有誰愿意忽略中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在有意無意間忘記了“市場”的本來意義,于是舍近求遠,仰人鼻息。也許,該是我們考慮把目光轉向自身,認真研究如何滿足國內“市場”需求,如何通過完善市場經濟,提高普羅大眾福利水平的時候了。(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綜合研究室主任、研究員)
資料鏈接
“華盛頓共識”與“北京共識”
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一些發展中國家和轉軌經濟國家,為尋求經濟增長和改善人民生活的模式苦苦求索。圍繞經濟轉軌,前后產生了兩種影響較大的“共識”,即“華盛頓共識”和“北京共識”。
20世紀80年代,絕大多數拉美國家陷入了長達10余年的通貨膨脹暴漲、債務危機爆發的經濟困難。1989年,曾擔任世界銀行的經濟學家約翰·威廉姆森執筆寫了《華盛頓共識》,核心思想是自由化、市場化、私有化加上財政穩定化,系統地提出指導拉美經濟改革的各項主張,包括實行緊縮政策防止通貨膨脹、削減公共福利開支、金融和貿易自由化、統一匯率、取消對外資自由流動的各種障礙以及國有企業私有化、取消政府對企業的管制等,得到世界銀行的支持。
在威廉姆森看來,由于這些思想秉承了亞當·斯密自由競爭的經濟思想,與西方自由主義傳統一脈相承。隨著全球化的暢行,“華盛頓共識”日益深入人心,形成廣泛的社會影響,在20世紀80年代以來曾經普遍被發展中國家和轉軌經濟國家奉為經濟發展和經濟轉軌的圭皋。
然而,“華盛頓共識”卻使追隨它的國家付出了巨大的社會和經濟代價。20世紀90年代傳統計劃國家激進式經濟轉軌的經濟績效以及頻繁發生在發展中國家、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和轉軌經濟國家的全球性金融危機,使得學術界和決策者對“華盛頓共識”的神圣性和合理性產生了懷疑。
比較起來,因為有持續的經濟增長作后盾,“北京共識”對“華盛頓共識”形成了新的強有力的挑戰。
“北京共識”緣起于:英國著名思想庫倫敦外交政策中心5月發表喬舒亞·庫珀·雷默的一篇論文,題為《北京共識》,“北京共識”一詞由此不脛而走。該論文對中國20多年的經濟改革成就作了全面理性的思考與分析,雷默認為,中國的模式是一種適合中國國情和社會需要、尋求公正與高質增長的發展途徑。他把這種發展途徑定義為:艱苦努力、主動創新和大膽實驗;堅決捍衛國家主權和利益;循序漸進,積聚能量。創新和實驗是其靈魂;既務實,又理想,解決問題靈活應對,因事而異,不強求劃一是其準則。它不僅關注經濟發展,也同樣注重社會變化,通過發展經濟與完善管理改善社會。
中國的新理念正在對中國以外的世界產生巨大影響。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不僅適合中國,也是適于追求經濟增長和改善人民生活的發展中國家效仿的榜樣。“北京共識”還包括許多非經濟思想,涉及政治、生活質量和全球力量平衡等問題。主張創新、注重平等的“北京共識”取代了人們已廣泛不信任的“華盛頓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