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與李昭的伴侶情

　　1982年9月，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胡耀邦當選為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一直是一位不事張揚的人，在之前很長的時間里，人們對他的婚姻和家庭都知之甚少，直到1984年3月24日。
　　那一天，新華社報道胡耀邦在中南海自己的家中，設午宴招待日本首相中曾根及其夫人的消息時，用了這樣一段文字：
　　
　　上午11時半，中曾根乘車來到中南海。胡耀邦和夫人、兒子和女兒在客廳門口迎接客人。胡耀邦向中曾根首相及夫人介紹了他的夫人、中共北京市顧問委員會委員、現年62歲的李昭，在外貿部工作的兒子劉湖，《中華內科》雜志的編輯、女兒李恒，以及10歲的孫女胡知鷙。
　　
　　胡耀邦和李昭，中國共產黨高級領導人中的又一對恩愛夫妻“浮出水面”，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胡耀邦和李昭，相識于延安，相愛于延安。
　　
　　延安最年輕的“高干”
　　
　　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的隊伍里，胡耀邦是一位傳奇人物。
　　他是毛澤東的小老鄉，作為中國共產黨湖南籍領導群體中的一員，他1915年出生于湖南瀏陽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瀏陽縣，在湖南省也是人才輩出之地，黨的老資格領導人中，王震、王首道、宋任窮、楊勇等都是瀏陽人，其中，原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副總參謀長、上將楊勇還是胡耀邦的表哥。
　　他是著名的“紅小鬼”，從小就受到革命的影響，早早就加入了革命隊伍。
　　 1927年，胡耀邦在離家20里地的瀏陽文家市禮文小學讀書，這所學校設在一座文廟內。
　　 1927年9月19日，毛澤東將參加秋收起義的部隊一共3個團集中于文家市，當晚，毛澤東就在禮文小學的操場上召開前敵委員會議，提出為保存革命力量，暫放棄攻打長沙，決定把重心轉向國民黨統治力量較為薄弱的農村地區，去從事土地革命，開展武裝斗爭。
　　當時只有12歲的胡耀邦和楊勇爬到學校的墻頭上，和1000多名紅軍戰士一起傾聽了毛澤東的演講，觀看了這一有著歷史意義的場面。毛澤東氣宇軒昂的演講給年少的胡耀邦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特別是當毛澤東講到“小石頭總有一天要打碎大水缸”時，他仿佛汲取到了一種力量。
　　毛澤東這番講話對他以后走上革命道路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那年他才12歲，紅軍不同意帶他走的話，他的革命生涯就更提前了。
　　1928年秋天，13歲的胡耀邦進入瀏陽中學，在這里，他學習刻苦，成績總是名列前茅。與此同時，他秘密加入了共青團，參與了一些革命工作。
　　但好景不長，由于當地各路軍閥你爭我奪的混戰，紅軍與白軍的殊死較量，1930年春天，瀏陽中學被迫宣布停課。此前，楊勇已于2月帶著中共瀏陽縣委的介紹信，去平江參加了紅軍。初中沒有畢業的胡耀邦也告別了學生時代，開始走上了正式的革命道路。1931年，16歲的胡耀邦豪爽地對親友說：“是男子漢，就別舍不得幾畝地！”他告別了父母，離開家鄉，毅然直奔江西中英蘇區而去，成了一個“紅小鬼”。
　　1933年，18歲的胡耀邦在蘇區由共青團員轉為共產黨員，他先后擔任過反帝總同盟宣傳部長和少共（當時共青團的別稱）中央局書記。
　　胡耀邦作為年輕的“紅星”戰士，參加了紅軍長征，一路上表現非常積極。特別是到達陜北后，胡耀邦在為紅軍東征籌備糧款、招募兵員而組成的工作組中，充分發揮了他的宣傳、動員和組織方面的長處，工作效率極高。在瓦窯堡召開的總結大會上，胡耀邦用濃厚的湖南口音條理清晰地匯報了工作隊的進展，毛澤東表揚了他，這是毛澤東第一次認識胡耀邦，年輕的胡耀邦給毛澤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延安，他成為當時幾乎最年輕的“高干”。1937年以后，胡耀邦進入著名的抗日軍政大學學習，親耳聆聽過毛澤東的講課，畢業后，又先后擔任了抗日軍政大學政治部主任、瓦窯堡一大隊政委等職務。
　　1939年，毛澤東親自提議，23歲的胡耀邦調到了中央軍委，擔任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當時，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是毛澤東，總政治部主任是王稼祥。這個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的任務是干什么呢？胡耀邦自己曾經回憶說：
　　
　　毛主席提議任命我為中央軍事委員會組織部部長的時候，我才23歲。既然當了組織部長，就必須得與高級干部談話。那時，我曾找過陳賡大將、徐海東大將、王樹聲大將，與他們進行談話……有時，還要進行比較嚴厲的批評。盡管如此，高級將校們仍要聽。
　　
　　23歲的胡耀邦，得到了毛澤東的親自推薦，表明毛澤東已經把他看作是稱職的、有前途的可造之才；23歲的青年人，就開始身居要職，可謂前途遠大。
　　在中央軍委組織部部長的崗位上，胡耀邦干了5年。也就是在此期間，胡耀邦與李昭相戀并結了婚。
　　
　　延安大學的“小天使”
　　
　　李昭，原來有一個十分女性化的名字：李淑秀，她1921年出生，是中國共產黨的同齡人，老家在湖南寧鄉，她也是胡耀邦的老鄉。還在她牙牙學語的孩提時候，母親就和父親離異了，從小失去了母愛，她是由父親一手帶大的，父親帶她離開故鄉，輾轉來到安徽省宿縣，她就在這里讀完了小學、初中。
　　李淑秀從小聰慧好學，學習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又尊敬師長，與同學們的關系也非常好，所以，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稱她是“小天使”。
　　1937年，當16歲的李淑秀正讀高中一年級時，抗日的烽火燃遍了神州大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巾幗不讓須眉，李淑秀愛國心切，毅然放棄學業，投身宿縣戰地服務團，參加抗日救亡運動，或上街演出，或張貼抗日標語，積極宣傳抗戰愛國思想。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以后，國民黨頑固派開始實行“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方針，不斷制造反共摩擦。耳聞目睹，使李淑秀感到真正的民族救星是共產黨，而不是國民黨。于是，在1939年元宵佳節這一天，李淑秀毅然離開宿縣，沖破層層險阻，奔赴延安，進入中國女子大學深造。這時，她將自己原來的名字李淑秀改為李昭。
　　延安中國女子大學成立于1939年7月，校長是王明，學員大部分是20歲左右的青年知識分子。按照“女大”的辦學指導方針，學校要“為抗日戰爭和中國的重建培養和訓練有才干的婦女干部”，使“她們具有革命的理論基礎和革命的工作方法，她們將成為婦女運動的領袖并且具有良好的專業技術”。
　　“女大”里分別設有普通研究班、專門研究班和高級研究班，專門研究班主要是為具有婦女運動經驗的工農干部開設的，作為文化程度較高的知識分子，李昭進的是高級班。
　　高級班的目標是培養具有較高理論水平的女干部，在這個班里，基本課程包括社會發展史、政治經濟學、馬列主義和中國革命問題，另外還有一些選修課，如婦女運動、軍事訓練、醫藥衛生、教育學以及俄語、英語和日語等課程，教學方法上，采取課堂教學與個人自學兼顧，與此同時，學員們也要參加勞動鍛煉。
　　在“女大”高級班里，李昭潛心攻讀馬克思主義，認真學習文化科學知識，積極參加各種社會活動，品學兼優，在政治和理論上都迅速成熟起來，并于194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女大”畢業后，李昭進入延安大學學習俄語。延安大學的對面，就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王家坪。胡耀邦經常以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的身份，來學校作報告，有時還參加學員的一些社會活動。胡耀邦有一定的文化基礎，又富有演講才華，早在少年時代在家鄉從事革命活動時，他的演講就已非常出名。那時，一些地方干部文化水平低，就經常讓胡耀邦講話做動員，他的演講往往有聲有色，感染力極強。胡耀邦在延安大學的演講，吸引了聽眾中一位年輕姑娘的注意。
　　
　　命運的機緣，就這樣把胡耀邦這位年輕的“高干”送到了他的“小天使”李昭的身邊。
　　
　　心靈的碰撞與婚前的“約法三章”
　　
　　準確地說，胡耀邦和李昭相識、戀愛是在1942年，這一年，胡耀邦27歲，李昭不滿21歲。
　　胡耀邦年紀雖輕，職務卻不低，無論是政治資歷還是斗爭經驗，無疑都比李昭要高得多，也豐富得多，成熟得多。在胡耀邦與李昭之間，共同的革命理想和追求，像一根無形的紐帶一樣，把他倆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繁忙的工作中，他們并沒有更多的時間像今天的戀人那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每次相見，他們都相互傾談對革命的認識，對人生的理解。
　　一個月明風清的夜晚，胡耀邦和李昭在延安郊外暢談心曲。
　　“李昭同志，我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來到革命圣地延安，共同的理想和事業，是建立家庭的基礎，你說對嗎？”胡耀邦富于哲理的傾吐，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李昭那白皙的面龐上，霎時泛起一抹紅暈，她羞澀地微低著頭，兩手不自然地放在膝上，沉默片刻，她才鼓起勇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耀邦，我了解你，你才華橫溢，作報告時生動感人，對事業執著追求，對黨無限忠誠，襟懷坦蕩，你是一名年輕有為的高級干部，可我……”她的話似涓涓清泉，戛然而止。
　　“你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女大學生，來到延安，剛到入黨年齡，就成為黨的一員，在漫長的革命征途上，讓我們攜手共進吧！”胡耀邦坦誠的話語，在李昭心靈深處激起幸福的波瀾。
　　遙望皎潔的明月，面對無垠的蒼穹，兩個人盡情傾吐愛慕之情。
　　在嚴酷的斗爭環境中，革命者的戀愛，看似少了一些浪漫，但更多的是心靈的溝通和碰撞。
　　隨著時間的推移，胡耀邦和李昭越來越情深意篤，心心相印，真誠相愛。在他倆看來，相愛，意味著隨時可以進行感情、精神上的互補和內心秘密的相互托付，意味著隨時可以卸下心靈的重負，繼而激起雙方生活的勇氣和對事業的執著追求。
　　胡耀邦發自內心的表白，是為自己立下的海誓山盟，他一生都實踐著自己的誓言，始終堅貞不渝。
　　結婚前，兩個人約法三章：
　　一、首先是志同道合的同志，然后才是生活的伴侶；二、建立小家庭后，不忘共同的事業，不忘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的大方向；三、能經受住各種嚴峻的考驗，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互相幫助，互相鼓勵，攜手共進。
　　這三條約定，在他們以后漫長的、共同生活的48年里，自始至終都被非常完美地遵守著。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1942年冬天，胡耀邦和李昭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不久，他們愛情的第一個結晶——大兒子就出生了。
　　在當時延安盛行的男女平等的風氣之中，為了表示夫妻相互間的尊重，他們約定，如果生了兒子就隨父親姓胡，而生了女兒則隨母親姓李，以后，他們也確實履行了這個約定。
　　
　　同甘共苦，風雨同舟
　　
　　無論何時何地，胡耀邦夫婦自始至終都相依為命，甘苦共嘗。
　　解放戰爭中，胡耀邦作為人民解放軍的一名高級指揮員，在戰斗中立下了赫赫戰功。
　　在戰爭的緊急關頭，胡耀邦常常置個人生死于度外，深入前線指揮。一次，他率部連續苦戰，身陷重圍，隨身攜帶的文件和香煙全被敵人的子彈打掉，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打了幾個窟窿，險些喪生。面對連天的炮火和如雨的子彈，他做好了隨時以身殉職的準備。在前沿陣地，胡耀邦給妻子寫了一封信：
　　
　　李昭，戰爭是殘酷的，作為一個軍人，隨時要準備流盡最后一滴血。假若我犧牲在戰場上，你千萬要堅定、鎮靜，永遠做一個生活的強者。
　　
　　捧讀沾滿硝煙的家書時，李昭淚眼模糊，心潮翻滾，思緒萬千：難道這是他陣亡前的先兆？難道這是他用血和淚寫成的遺書？
　　待到戰役結束，胡耀邦平安歸來，夫妻重逢，喜悅之情難以言表。談到那封李昭曾懷疑為遺書的信，胡耀邦風趣地說：“打仗難免要流血犧牲，敵人的子彈從我身上擦過，把衣服打了個大洞，就是打不進我的骨肉，看來是我洪福非淺，馬克思還不想讓我去報到啊！”李昭長出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欣慰地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從延安一路走來，胡耀邦和李昭攜手邁進了新中國。他們一共生育了三子一女，按照他們在延安的約定，兒子姓胡，女兒姓李，可實際上，他們四個孩子卻出了三個姓。這里面，又有著一個感人的故事。
　　抗日戰爭勝利前夕，李昭懷上了第二個孩子。胡耀邦出席黨的“七大”后不久，擔任冀熱遼軍區政治部主任，將赴前線參加殊死的戰斗，李昭也要求同往。
　　“耀邦，我不愿因孩子而拖累革命，準備實行人工流產，我身體不好，萬一流產不成，孩子生下來我也帶不了，你看該怎么辦？”李昭用征詢的眼光望著丈夫，訴說著自己的意愿和苦衷。
　　“還是克服一切困難，將孩子留下來吧。”胡耀邦深情地望著妻子，愛憐地說。
　　“我不具備帶孩子的條件，我要與你同上前線，經受血與火的考驗。”李昭語意堅決，句句叩擊著丈夫的心弦。
　　“怎么辦？”夫妻倆經過再三協商，決定將生下來的孩子送給別人撫養。
　　不久，老二呱呱墜地，又是一個男孩，幸好李昭在中央黨校學習時的一個陜北同學，為他們找到了南區合作社副主任劉世昌，他只有一個女兒，正好想要一個男孩，于是告訴胡耀邦夫妻：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想收養這個孩子。
　　胡耀邦很感激，他深情地對劉世昌說：“我一定遵守諾言，在困難的時候你答應將孩子帶走，以后，我決不把他要回來……但是，我有三個要求：第一要注意孩子的衛生；第二要讓孩子學習；第三將來要讓孩子自由戀愛……還要讓孩子姓劉。”
　　劉世昌考慮到胡耀邦的心情，深思片刻，提議孩子的名字上使用“胡”這個字，就叫“劉胡”。
　　胡耀邦拍著劉世昌的肩膀，笑著說：“那好，不過，‘胡’要加三點水，‘湖水’的‘湖’。”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劉湖在農村的廣袤大地上茁壯成長。直到劉湖初中畢業，要讀高中了，此時，劉家已遷居青海，劉世昌考慮再三，決心把劉湖送回北京胡家。他告訴劉湖，你真正的父親是胡耀邦，并且馬上給北京發了信。過了好久，胡耀邦的回信來了，信上卻這樣寫著：“讓劉湖到北京來的想法不好，你和孩子離得太遠，感情就會淡薄……”
　　以后，又經過多次書信往來，胡耀邦夫婦才寄來了劉湖的戶籍遷移證。劉世昌領著劉湖來到了北京，胡耀邦見面的第一句話是：“老劉，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而劉世昌的回答是：“也許是錯誤的……丟下養到這么大的孩子，一個人回青海。但是，我不后悔。”
　　胡耀邦夫婦被感動了，他們反復叮囑兒子：“你永遠是劉世昌的兒子，是老區人民的兒子，不要忘記養育之恩。”
　　假期里，劉湖又回到了劉家，一進門，他就高喊：“爸爸，我回來了！”
　　“放寒假，你為什么不在父母身邊呀？”
　　“爸爸，我有爸爸媽媽。你們永遠都是我真正的父母，入學通知書的家庭一欄里，也都是這么寫的。”結果，劉湖又成為劉世昌的孩子。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以后，每有假期，他都要回劉家，就連他的一個月的婚假也是在劉世昌家度過的。
　　胡家與劉家，彼此已是親戚相處，無比融洽。
　　“文化大革命”中，胡耀邦受到迫害，浩劫一起，共青團中央首當其沖。當時胡耀邦已不在團中央工作，他被調到西安，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書記、陜西省省委第一書記。但因他在團中央工作了10年，仍被當作團中央“第一號走資派”揪回北京，被狂熱的紅衛兵關押、無休止地批斗。
　　但無論“造反派”怎樣踏上一只腳，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胡耀邦就是巋然不動，從不說一句違心的話。于是，他被軟禁在一間小平房里，一連批斗十幾天不讓他回家。
　　李昭當時是北京市紡織局局長兼黨委書記，也遭到批斗，失去了人身自由。“造反派”不讓她回家。她心急如焚，日夜思念著胡耀邦的安危。胡耀邦也惦念著遭受磨難的妻子，夫妻在浩劫中度日如年。
　　
　　一天夜晚，月牙斜掛，星斗寥寂，李昭回到家里，胡耀邦因痔瘡復發也在家養病，只見他面容憔悴，臉色蠟黃，兩人相對無言，痛心不已。
　　“李昭，你受苦了！”胡耀邦用愛憐的話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耀邦，你受的人身侮辱和折磨我早有所聞。”李昭哽咽語塞，心潮翻滾，任淚水在瘦削的面龐上流淌。
　　胡耀邦憤怒地在室內疾走，他在自尊心被強烈扭曲、無情踐踏之后，用流血的靈魂怒吼：“‘文化大革命’，究竟要革誰的命？”
　　曾有一段時間，他們一家人分居五處，胡耀邦隨團中央機關和直屬單位的人員到河南的一個農場勞動。長子、三子均在部隊鍛煉，女兒在一家偏遠的工廠勞動，二兒子則往返于北京、延安之間，只有李昭一人“留守”家中，每一周，李昭都分別寫信給丈夫和子女，傾吐衷曲，寄托祝愿和期望。殷殷賢妻情，拳拳慈母心。
　　
　　同志伴侶愛終生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胡耀邦工作時間最長的就是團中央，從1952年起，他擔任團中央書記，第一書記，一干就是10年，這顯然和他在戰爭年代長期在少共中央工作有關。在他主持團中央工作期間，青年團的工作是有聲有色的。李昭則幾十年一直在北京市工作。
　　李昭的平易謙和，是有口皆碑的。從1981年起，胡耀邦曾顯赫一時，任中共中央主席、總書記達6年之久，李昭始終沒有“第一夫人”的狂傲，她也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面，注意不給胡耀邦的工作造成任何壓力，只默默干著自己的工作。60歲時，按規定辦了離休手續，從北京市紡織局局長兼黨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了下來。
　　胡耀邦和李昭晚年的生活豐富多彩，愛意盎然。
　　48年的夫妻生活中，他們習慣于各干各的。但他們在很多方面都擁有著共同的情趣。
　　比如說讀書。胡耀邦出生于貧寒的農家，初中還沒念完，15歲就參加了紅軍，但他酷愛讀書，一直保持著自修的好習慣。前半生的戎馬倥傯中，在馬背上，在戰壕里，在槍炮聲中，他都能手不釋卷。胡耀邦的書海行舟，早已在黨內、軍內傳為佳話。1937年9月，在陜北瓦窯堡時，毛澤東曾表揚了他的刻苦讀書精神。
　　胡耀邦讀書的范圍廣泛，從馬列主義經典著作到四書五經、《資治通鑒》，從中外古今名著到伯恩斯坦、希特勒、蘇加諾的書，以至一些科學技術知識的小冊子，都在他的閱讀范圍之列。
　　談到讀書，有一次胡耀邦說：
　　要讀馬、恩、列、斯的全集，要讀四書五經，要讀完古今的文學名著，要讀完二十四史。這些書一共有5000萬字，即使一個人一天能讀1萬字，要讀完這些書，至少也得要14年。20多歲的干部按照這個方向去努力，到了40歲左右，可以成為一個學者了。
　　胡耀邦的記憶力驚人，對一些佳作警句，常能背誦如流。如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他誦讀幾遍，便能全文背下來。因此，他的知識非常淵博，作報告，或與人交談，常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令人驚羨。
　　李昭則愛讀經濟類和技術類書籍。她離休前長期擔任紡織部門的領導工作，所以，對服裝設計之類的書籍興趣尤濃。
　　他們還愛好書法，胡耀邦在任時日理萬機，但總要擠出時間揮毫練字。李昭工作再忙，也經常和丈夫一道揮毫。當他們賦閑在家，練字便成了常事。
　　夫妻倆對老年健身法也有所講究：李昭學會了打太極拳，每天或早或晚，總要練上一陣，她還在庭院散步，觀賞各種花卉盆景，以修身養性。
　　胡耀邦則以每天堅持走一萬步而聞名，他走步時腰間系著一個計步器，可以準確地記錄出他步行的次數，天天如此，從不間斷。他當總書記時到西藏考察，海拔3000多米，隨行人員都氣喘吁吁，頭昏腦漲，但他仍然堅持每天走一萬步。
　　胡耀邦夫婦對子女的教育特別嚴格，并共同制定了許多家規、戒律。
　　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出現了經商熱、出國熱。然而，這些“熱潮”與胡耀邦家庭無緣。在胡耀邦擔任總書記后不久，夫妻倆專門召開了家庭會議，胡耀邦嚴肅地指出：誰要是利用他的招牌和地位，在外面牟取私利，做了錯事、壞事，誰自己負責，他是毫不留情的。胡耀邦曾經說過令人深省的格言：“公則明，廉則威，正人先正己。否則，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他為政清廉，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光明磊落，為子女們和各級干部做了一個光輝的榜樣。
　　1987年1月，胡耀邦辭去了總書記職務，但繼續留任政治局常委。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時，突發大面積急性心肌梗塞，雖經精心救治，但病情仍然惡化。15日早晨7時45分，李昭趕到醫院，見了丈夫最后一面，8分鐘后，胡耀邦停止了呼吸。
　　耀邦，你走得太突然了！走得太早了！李昭凝視著胡耀邦那安詳的遺容，回想起48年的夫妻恩愛，心碎欲絕，任由悲傷的淚水沿著她清癯的雙頰簌簌而下。
　　1990年12月5日，胡耀邦逝世1年零8個月之后，遵從他本人的遺愿，他的骨灰被運離北京，送往江西南昌共青城安葬。李昭率子女們陪伴著登機南飛，她的心情隨著機身起伏，卷起層層波瀾，48年的夫妻恩愛，化作了感情的風暴，在廣漠的天宇中飄蕩，催人淚下，感人肺腑。
　　胡耀邦為革命、為人民做了太多的貢獻。他的墓碑建造設計得匠心獨具、建筑精巧，巨大的墓碑形似紅旗的一角，上方刻著胡耀邦雕像，旁邊依次排列著中國共產黨黨旗、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徽和中國少先隊隊徽，象征著墓碑的主人與這三個政治團體的特殊關系和他生前在不同時期所作的永不磨滅的卓越貢獻。
　　“旗角”直刺廣袤無垠的蒼穹，“旗子”下面還有一塊引人注目的黑色大理石墓碑，橫跨陵墓的底部，用金色的字體鐫刻著中共中央委員會撰寫的胡耀邦的生平簡介和對他的公正評價。
　　莊重的安葬儀式結束后，李昭佇立在墓前，她向胡耀邦做著最后的告別，卻又久久不忍離去。
　　無盡的情愛，永遠的思念，愛是永遠不能忘記的！
　　〔本刊責任編輯 王 蜀〕
　　〔原載華文出版社《紅色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