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就業總量的影響

［摘 要］比較國內投資與外國投資、增量FDI與存量FDI對中國就業總量的不同影響得出，單位國內資本比國外資本、單位存量FDI比增量FDI具有更高的就業促進作用。

［關鍵詞］ FDI；就業效應；理論分析；實證檢驗

［中圖分類號］ F830.59［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1003－3890（2007）08－0040-04

一、中國外商直接投資流入與就業現狀

為勾勒出FDI流入與中國就業關系的大致發展趨勢，筆者以外資企業就業人數增長率為依據，將中國引進FDI的歷程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1986~1990年）起步階段。這一時期是中國FDI穩步發展階段，FDI在全部利用外資中所占份額較少，以對外借款為主。外資企業就業人數年均增長率為50.3%，FDI年均流入量30.97億美元。第二階段：（1991~1995年）高速發展階段。隨著鄧小平南巡講話和對外開放政策的進一步落實，國內投資環境趨于穩定，國外資本紛紛投資中國，這一時期外資企業就業人數年均增長率為56.31%，FDI年均流入量46.7億美元，FDI拉動就業效應顯著。第三階段：（1996~2000年）調整階段。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和中國吸引外資政策的逐步調整，使FDI發展進入了一個結構調整期，增長速度放慢，FDI就業人口年均增長下降為4.608%，就業效應大大減弱。第四階段：（2001~2004年）持續發展階段。對中國增長的良好預期和國內投資結構更趨合理優化，使得FDI就業拉動效應有所回升，外資企業就業人數年均增長率為12.87%，FDI年均流入量534.40億美元（如圖1）。

比較四個時期中國FDI與就業增長的關系可以發現，FDI的就業效應在不同時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與第二階段相比，第三階段FDI拉動就業增長的增速明顯下降，第四階段雖然有回升跡象，但隨著中國吸引外資存量增加，單位資本吸引的勞動力呈弱化趨勢已是不爭的事實。那么，我們不禁要問，中國吸引FDI還能進一步帶動就業量的增長嗎？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FDI就業效應“看似”弱化了呢？

事實上，FDI對就業總量的影響因素可以分為直接和間接影響因素，其中，直接影響因素包括FDI進入方式、FDI流入規模、流入行業的勞動密集度、流入項目的勞動密集度、來源國等，而間接影響因素包括產業關聯度、對國內投資的擠出效應、資本有機構成、技術進步、勞動力市場完善程度。FDI對就業總量的影響是兩類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流量FDI反映了其對就業人數的直接影響，而存量FDI反映了其對就業人數的間接影響。

而這里給出的數據只是當年FDI流量與當年外資企業就業人口增長率之間的關系，并沒有考慮FDI存量與就業量之間的關系；或者粗略地講，只分析了影響FDI就業效應的直接因素，而更多的間接影響因素則被忽略掉了。影響FDI就業效應的間接因素是經濟變量之間各反饋鏈條動態變化的結果，其復雜程度遠大于直接因素的影響。因此，只描述FDI增量與就業的關系，簡單得出FDI拉動就業效應弱化的結論是過于草率了。筆者認為，盡管從第三個階段開始FDI就業效應的直接影響弱化了，但其間接影響顯著增強，使得FDI對中國就業拉動的總效應依然是正面的，并且這種積極的就業拉動趨勢還會隨中國經濟全方位的開放和經濟結構的逐步優化進一步強化，而這一趨勢與現階段中國FDI就業效應出現的新特點是分不開的。

二、影響中國FDI就業效應新趨勢的因素

1. FDI進入方式的變化。改革初期，外資進入方式主要以綠地投資為主，國外流行的收購兼并投資方式在中國尚處在試點和試探階段。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中國成長了一大批具有收購價值的企業，而人們從觀念上對并購從反對到接受，這些都使在中國實施并購投資方式的有利條件逐步形成。于是越來越多的外國在華直接投資是通過并購投資方式進行的。從增加就業的角度來看，與綠地投資相反，并購方式并不創造新的就業。隨著跨國公司戰略調整和國際分工的進一步深化，FDI的就業效應從總量上看呈現了下降的趨勢。

2. FDI投資方式的轉變。相比中外合資和中外合作企業，外商獨資企業資本有機構成高，公司可以有效地控制技術外溢，保持企業的技術領先和市場壟斷地位，從而更多的外資企業愿意將技術密集型產業轉移到中國。從第三階段開始，不僅新進入的資本傾向于成立獨資企業，許多原有合資或合作企業也正通過兼并、重組、增資等方式取得企業實際經營權。獨資企業一方面增強了市場競爭力，另一方面也減少了單位資本對勞動力的需求，其就業效應就不顯著（見圖2）。

3. 投資行業的變化。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之前，外商投資為充分利用中國廉價勞動力的比較優勢，多投向服裝、電子制造、食品加工、玩具等勞動密集型產業，僅1995年外資企業就雇傭了服裝業21%的人口。隨后1995年6月20日中國頒布了《指導外商投資方向暫行規定》，以立法形式指導外商投資的產業方向，之后FDI流入進入了結構調整期，逐步投向微電子、房地產、汽車制造、家用電器、通訊、化工等技術或資本密集型產業。伴隨中國加入WTO，高層次服務業（如金融、保險、中介、會計、科技服務）和科技含量較高的幼稚產業（如生物醫藥、微電子、汽車、通信設備）將有較大發展，FDI投資產業結構得到優化，但對勞動力的需求相對也在下降。

4. 技術進步和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1998年中國總體上的短缺經濟已經結束，賣方市場讓位于買方市場，市場態勢的改變加速了生產者之間的競爭。外國投資者為了提高其項目在中國的競爭力必須加快技術進步；基于全球發展戰略的考慮，跨國公司來華投資也已不單純是為了利用中國廉價勞動力，而是把中國市場作為其全球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據中國社科院調查數據表明，1997年，僅有13%的跨國公司使用了母國正在使用的先進技術，約30%的跨國公司把淘汰技術轉移至中國。截至2001年，由于中國市場上的國際競爭日趨激烈，世界500強企業中已有40%把其先進技術拿到中國使用，這些公司對新增就業需求就相對較少。

5. FDI來源國的變化。亞洲一些新興工業化國家從20世紀60年代以來普遍經歷從勞動力過剩以勞動力供給相對緊張的過程，中國臺灣1952年的失業率為6.5%，1979年為1.2%，近幾年一直維持在1.5%左右。為充分利用祖國大陸廉價的勞動力資源，這些地區的投資者紛紛將勞動密集型產業轉向大陸。以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為界，中國市場逐步全方位開放，投資環境更趨穩定，吸引著大批來自歐美資本涌入中國。這些歐美公司資本雄厚、技術先進，多屬于為資本密集型或技術密集型產業。以上海為例，在四家投資額超過10億美元的三資企業中，三家來自歐美。雖然以勞動密集型投資為主的亞洲企業逐漸讓位于以資本或技術密集型投資為主的歐美大型跨國企業，會使得短期內FDI就業效應弱化，但從長期來看，歐美企業的潛力就業拉動作用明顯高于亞洲企業。

三、實證分析

實證分析所需要的時序數據取1986~2004年為樣本期間，樣本數據來源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http://www.stats.gov.cn）、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與社會保障部（http://www.nolss.gov.cn）的《中國統計年鑒》；FDI的原始數據以美元為單位，為統一起見，筆者利用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歷年人民幣對美元的年均匯價統一換算為人民幣。

1. 對方程1nL=c0+c11nY+c21nKd+c31nKf+?著1的最小二乘回歸分析（見表1、表2）。在對方程（1）進行檢驗時，樣本區間為1990~2004年，基于兩點考慮：其一，中國利用外資金額迅速增長是1990年國內投資環境和投資政策逐漸完善之后才出現；其二，1994年，中國確立了符合市場需求的、管理浮動的、單一匯率制度，此前匯率大幅度波動轉換成人民幣的FDI流入量也出現更大的波動，這樣處理防止數據出現異常值。

判定系數R2=0.97，調整后的R2=0.97，表明該回歸方程對實際就業量的擬合很高，三個變量LnY、LnKd、LnKf聯合起來能解釋就業總量變動的97%標準誤差σ=0.009368，該回歸直線擬合程度優良；F值為125.3856，顯著性近似為0，通過F檢驗，三個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lnL的線性回歸高度顯著。

觀察殘差發現標準殘差的絕對值都小于3，外資數據LnKf沒有出現異常值，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呢？事實上，考慮前面理論部分的討論，FDI就業效應既有直接影響，又有間接影響，由于受外資進入方式、投資方式、資本有機構成等因素影響，短期直接影響就會縮小就業規模，但長期內隨著產業關聯度的提高、技術進步帶動東道國企業國際競爭力的增強，其間接影響應該是正面的。下面即將進行的流量和存量的檢驗將驗證我們的分析。

2. 對方程1nL=a0+a11n（FDIL）+a21n（FDIC）+?著2的回歸分析（見表3、表4）。

判定系數R2=0.86，調整后的R2=0.85，表明該回歸方程對實際就業量的擬合高。標準誤差σ=0.047，該回歸直線擬合程度優良；F值為50.64，顯著性近似為0，通過F檢驗，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lnL的線性回歸高度顯著。

可以看出，FDI流量每增加1個百分點，拉動就業增長0.026個百分點；FDI流量每增加1個百分點，拉動就業增長0.053個百分點，由于存量的概念已經滯后因素，因素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FDI的間接就業效應。這里我們通過對FDI存量與就業的回歸，證實了我們前面的得到的讓人費解的結論：即雖然短期內FDI的就業拉動作用沒有國內投資明顯，但在長期內，其就業作用是顯著的。

四、結論

國內投資每增加1個百分點，可拉動就業增長0.075個百分點，但外資每增加1個百分點，卻減少就業0.033個百分點，國內投資的直接就業效應高于外資。這種看似有悖常理的結論可能是由于產業關聯度弱化、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等因素使得國外投資的直接效應沒有國內投資明顯；通過檢驗FDI流量和存量與就業人數的關系發現，每增加1個百分點，拉動就業增長0.026個百分點；FDI流量每增加1個百分點，拉動就業增長0.053個百分點，FDI存量的就業拉動效應明顯。

有必要指出：在討論FDI的就業效應時必須清楚利用FDI促進就業是中國吸引外資的重要目標，但不是惟一目標。盡管隨著中國加入WTO后經濟全面開放、投資環境逐步完善和FDI投資結構逐漸優化，外資企業拉動就業增長的速度逐漸放慢，但人力資本質量的提高，國外高效率資本的利用，技術引進帶給中國的后發優勢和中國經濟更快更全面地融入全球經濟中比僅僅帶動就業總量的增加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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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關 華

責任校對：孫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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