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師范教育免費政策背后的價值訴求

2007年9月教師節前夕，在全國優秀教師代表座談會上，胡錦濤總書記在講話中提到：“要制定切實可行的政策措施，注重吸引優秀人才當教師，鼓勵優秀人才長期從教、終身從教，鼓勵有志青年到農村、到邊遠地區、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為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建功立業。要高度重視教師培養和培訓，加大對師范教育支持力度……”聯系到年初溫家寶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要在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實行師范生免費教育，我們不禁會想：為何免費師范教育這一政策會引起中央高層領導如此高度關注，并一再講話強調呢？那么，就讓我們回顧一下我國師范教育所經歷的路程，并以此去審視這一政策背后的教育訴求。

一、師范教育免費的政策背景

我國近代師范教育建立以來，國家一直對師范生給予優惠待遇：免學費和其他費用，每月還能享受到師范生生活津貼。在這一政策影響下，許多家庭貧困的優秀學生選擇了師范教育，從而對促進師范教育發展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自1997年以來，高校實行收費，受教育者普遍按照成本分擔原則繳費入學，一段時間內對師范院校采取減半收費的辦法。從2003年開始，師范教育實行全額繳費，結束了幾十年免費讀師范的歲月。再加上2003年以來高等師范院校進入轉型階段，改革中因綜合辦學思路的主導，一味追求綜合性，不少學校不是借用綜合學科的優勢來加強師范專業，而是抽調師范專業的教師去充實其他新建學科，這就反而削弱了師范專業。有的學校干脆更換校名，脫掉“師范”帽子，淡化原有的教師教育的特色與優勢。還有不少師范院校在合并過程中消失。改革調整的結果是師范教育出現被弱化的傾向，背離了改革的宗旨，其結果：一是報考師范院校的優秀生源明顯減少；二是不少比較優秀的師范畢業生也放棄從事教育工作。從長遠來看，這不利于教育的百年大計；從近期來看，教育的整體質量有下降的趨勢。教育改革實施這么多年，大師級的教師不多，具有創新能力的學生沒有脫穎而出，高校擴招后教育質量出現的問題以及基礎教育中擇校成風，這些問題恐怕都與優秀教師不足有很大關系。另外，教育中的一系列異化做法，也使中央高層領導開始關注師范教育。因為他們清醒地意識到，教師的培養關系到教育的質量，教師是教育改革的實現者，沒有師資質量就沒有教育質量。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美國師范教育改革實現教育質的飛躍，再次證明振興教育的希望在于重視和加強師范教育，在于造就高素質的教師隊伍。百年大計，教育為本，而教師又是教育的根本。

2006年8月22日上午，國務院舉行教育工作座談會，國務院總理溫家寶邀請5位教育專家就基礎教育問題進行座談。在開場白中，溫家寶說：“我國明年將在農村實現免費九年義務教育，這是很大一個舉措。免費義務教育給孩子們上學創造了條件，但我們最終目的是要把基礎教育辦好，提高孩子們的學習質量，提高整個民族的素質。”基礎教育如何改革和提高質量？這實際上就引出了教師的培養問題。今年春節剛過，他又來到東北師范大學考察、座談，開始探討師范教育免費這一問題。溫家寶總理明確表示，國家將加大對師范院校的改革和扶持力度，把最優秀的學生吸引到師范院校來。他說，這些年國家加大了教育投入，讓孩子們都上得起學，這個目標已基本實現。下一個目標是讓孩子們上好學，這就需要大批的優秀教師。今年3月5日，溫家寶總理在全國十屆人大五次會議上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要在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實行師范生免費教育。這意味著，近代中國在相當長時間內實行的師范生免費教育制度，如今將重返大學校園。這一政策擲地有聲，在座的各位代表給予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2007年秋季，師范生免費教育制度率先在教育部直屬的六所師范大學開始試點并進入操作階段，從而使一萬多名學子受惠于這項利國利民的政策。

今年9月教師節的前夕，在全國優秀教師代表座談會上，胡錦濤總書記在講話中提到：“要制定切實可行的政策措施，注重吸引優秀人才當教師，鼓勵優秀人才長期從教、終身從教，鼓勵有志青年到農村、到邊遠地區、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為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建功立業。”9月10日教師節這天，溫家寶總理又親臨北京師范大學看望剛剛入學的免費師范生，在與幾百名學生和老師座談時說：“我們重視師范教育，就是重視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因為師范教育造就的是教師，是與國家和民族的前途緊密相連的。只有真正同國家和民族命運緊密相連的師范教育，才是真正的師范教育。我們要倡導窮人的教育學，就是讓所有貧困家庭的子女都能上學，真正享有受教育的平等權利。”

二、師范教育免費政策背后的目標訴求

我們曾經在師范教育上實施的免費舉措吸引了大批優秀人才，師范教育具有強大的輻射作用，它的連帶效應是其他行業無與倫比的。師范教育免費上學曾叫停多年，在高等教育收費較高的今天，其重返大學校園，這一民生政策背后的目標訴求又是什么呢？

1．師范教育免費政策的實施，有利于教育公平和均衡發展——實現正義的教育

當前，由于我國各地區的經濟和社會發展不平衡狀況的存在，教育發展不均衡、不公平的現象還比較突出。教育的公平是社會的最大公平，如何實現社會的和諧發展，教育發展的均衡和諧是最為重要的因素。近幾年來，隨著國家投入的增加、中小學辦學條件的改善、國家對農村免費義務教育的實行，孩子們都能有學上，但由此導致的師資的不足，尤其是優秀教師缺乏的問題日益凸顯。在城市，優秀教師的缺乏也成為城市學校擇校行為誘發的主因。在接受優質教育資源上，不同的地區、不同家庭出現了不公平的現象，教育的不均衡發展尤為突出。在中西部某些農村地區狀況更為嚴重。這些僅靠大學畢業生短期支教，無疑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如果師范生免費上學能和定向就業結合起來，使之成為緩解我國義務教育階段師資分布嚴重失衡的思路，將會縮小地區差異和校際差異，真正實現教育的公平，促使教育均衡、和諧發展。師范教育雖然屬于高等教育，但它更具有明顯的公共產品的屬性，不像其他專業私人屬性更強。通過師范教育免費政策調控高等教育中的一些純粹的市場行為和個人行為，能確保師范高等教育優先發展。教育需要投入，但是更需要師資。而免費師范教育無疑能為教育公平、公正和教育均衡提供師資的保證。

2.師范教育免費政策的實施，有助于大力倡導尊師重教——兌現社會莊嚴的承諾

自古我國就有尊師重教的優良傳統，教師時常被稱為辛勤的園丁、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受功利思想的影響，行為上傾向逐利，許多人開始冷淡這一職業。在改革中，一些師范院校也逐漸減少了以往應有的對師范教育的重視，師范生沒有了往日的特殊優待。這些事實以群傳效應影響到了社會，致使近幾年來人們對師范教育熱情不再。政府對師范教育實行免費政策能讓人們重溫久違的情景，使社會看到國家一直不變的尊師重教的理念，兌現國家對社會這一莊嚴的承諾。也使人們知道：教師這一職業，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是國家最為支持的職業，教師的培養關系到國家的千秋偉業，以此在社會上形成尊師重教的良好氛圍。可見，師范生免費，不是國家對學生的恩賜，而是政府的一種尊師重教的制度安排。如胡錦濤總書記所講：“必須形成尊師重教的良好社會風氣。讓教師成為社會上最受尊敬的職業，應該受到全黨全社會的尊敬。讓尊師重教蔚然成風。”

3．師范教育免費政策的實施，有利于選拔有志于從教的優秀人才——求解窮人教育學的難題

在我國，當前還有許多家庭難以支付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費用。許多貧困家庭的大學生都背負著沉重的債務，他們的內心遭受著極大的傷痛。許多家庭因為孩子接受高等教育而返貧。這種對投資成本的內心衡量，致使師范院校的繳費上學失去了對貧寒學生的吸引力。即使有些學生選擇了師范教育，但畢業后部分優秀學生從事了獲利較多和較快的職業，從而導致教師隊伍出現了“逆向淘汰”的情況：最好的生源不會報考師范院校，師范院校中最好的學生不會留在教育系統，學校中有能力的教師也不安心教學而轉行跳槽，這無疑是對師范教育的重創。在此背景下，如何去求解溫家寶總理的窮人教育學難題，除了教育硬件建設，恐怕更需要有愛心、知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優秀人才從事教育，尤其是農村教育。正如溫家寶總理所說：師范教育可以興邦。免費師范教育可以更好地興邦，因為受益于這一政策的學生群體不會忘記自己曾走過的艱辛求學之路，不會去踐踏自己的道德底線，因為他們深知小羊跪母、烏鴉反哺的道理。

中國教育學會會長顧明遠曾說：“以前都是很貧困的，但是很有才華的人讀師范，以后做教師，應該鼓勵這樣的模式。”毋庸置疑，師范教育免費政策能為許多貧寒子弟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吸納更多的優秀學生致力于教育事業，從而有效地保障師資隊伍的生源質量，這是一種符合國情并極具智慧的教育政策。我們有理由相信，師范教育又一個光輝燦爛的春天一定會早日到來。

（責編 子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