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銀山？梨山！

周龍梅 彭懿 譯

有個財主整天坐在宅子里，望著遠處的大山胡思亂想：

“那座山里面會不會有什么寶物呢？”

那座山并不高，但是輪廓卻十分壯觀。

正好當時有一個過路的工程師經過村子，說了一句“這座山里好像有銅”。這個消息傳到了財主的耳朵里。

“我早就有預感了。我每天一看到那座山，就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寶物似的。”

一天，財主腰里別上錘子進山了。當他看到山里有一塊露頭的石頭之后，就“當啷”一錘子給打碎了。只見里面有個東西在陽光下一閃，放射出金色的光芒。這下他更來勁了，把掉在四周的石頭全都砸開，拾起來，在陽光下一看，好像每一塊石頭里面都含有閃光的東西。

“不光是銅，可能還會有金子呢！”

財主滿腦子都是挖到寶物的喜悅，若有所思地回來了。

“金佛像站在地主的枕頭邊上說：去挖山吧……”

“老爺坐在宅子里，眺望遠處的大山時，看見金佛像在山那邊招手呢……”

村子里一時謠言四起。

不久，三個經驗豐富的礦工被從北方遙遠的島上招了過來。

“你們是想挖到寶物成為大財主，還是打算做一輩子窮光蛋？碰碰運氣吧！大干一場吧！成敗在此一舉！”

財主閑得無聊的一個小小幻想，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連他自己也覺得吃驚。這時，他已經雇了好多村里人在為他干活了。從島上來的三個礦工，意見各不相同。

“這座山里雖然有銅、有銀、有金、有鐵，但是年頭都太淺。”一個人說。

聽了這話，財主問：

“你說年頭太淺，那再過幾年不就正好嗎？”

“這可不像樹和人。”礦工笑著說，“需要五千年到一萬年呢！”

財主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那不連孫子輩都派不上用場了。”

“不，年頭不淺。我覺得挖上一百尺，就能碰上好礦脈。”另一個礦工胸有成竹地說。

于是，他們決定開工。

以前一直很冷清的村子，一下子有了生氣，變得熱鬧起來了。煙囪里冒出了黑煙，礦車在遠處的山坡上轟響奔馳。

但是，地下的秘密和人的命運終歸是不可預測的。不到一年，財主的財產就都用光了。而那時，已經挖出好像含有金或銅的石頭來了。

三個礦工也說，這時候停工太可惜了。

“那就再挖一個月吧。”

“再挖十天。”

就這樣，他們抱著希望，又勉強干了一段時間之后，財主終于再也無力支付費用了，他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昨天還在運行的礦車停了，煙囪里也不再冒煙了。村里又和以前一樣變得冷冷清清。村里的人們一邊打抱不平，一邊又重新操起了鋤頭，而島上來的那三個礦工因為沒有回家的路費，只好在山中的小屋里一直呆下去了。

“兄弟，早知道這么倒霉，真不該來！”

“我還以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呢……”

“只要掙點路費就行，真想快點回家啊！”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么說著。不久，其中一個人染上了可怕的疫病。另外兩個人徹夜不眠地守護，最后連自己也被傳染了，三個人接連倒了下去。他們痛苦地思念著遙遠的故鄉(xiāng)，相繼死去。

村里的人們很同情三個礦工的遭遇，把他們的尸骨埋在了山里，誠心誠意地悼念他們，還在他們的墳墓上種下了三棵梨樹。

山風吹著梨樹苗，雨水滋潤著梨樹的葉子。可過了很久，梨樹還是沒有開花。

“這些樹怎么不開花？”每次從這里經過時，村里人都會望著梨樹說。

但是，三棵梨樹還是長高了。當梨樹長到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那么高的時候，三棵樹終于開出了白花。繡眼鳥和黃道眉落在梨樹枝頭上，眺望著大海那邊明亮的天空，鳴叫著。

到了夏末，三棵梨樹上都結出了飽滿的果實。村里人摘下來嘗了嘗，那味道實在甜美，讓人贊不絕口。

“這座山上可以種梨樹。”村民們做出一個決定。

以前財主住的宅子已經破敗不堪，無人管理，不知什么時候，那里也種上了梨樹苗。到了春天，白色的梨花宛如雪花一樣，在村子各處盛開了。夏天，一棵棵梨樹都結出了豐碩的果實。

“不知是什么原因，這里的土地似乎很適合種梨樹。”

村里人這么說著，不管是平地還是山坡，都種上了梨樹，還計劃讓它們成為當地的名特產。很快，這座村子就成了有名的梨的產地。于是，四面八方的村子以為可以賺錢，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也都盲目地種起梨樹來。可梨樹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長得好的，只有聽得到北海濤聲的地方長得最好。這比起其他地方產的梨，水分多，味道甜，甜味中似乎還帶有一種淡淡的哀愁。

譯者簡介：

周龍梅，日本佐賀大學講師，譯有《宮澤賢治童話》等。

彭懿，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名兒童文學理論家、作家。1982年畢業(yè)于復旦大學。1994年畢業(yè)于日本東京學藝大學，獲教育學碩士學位。1999年任日本大阪國際兒童文學館客座研究員。現任職于浙江師范大學兒童文化研究院。著有大量的學術作品、書評、幻想小說及攝影旅行筆記。譯作有《遭遇異人的夏天》《安房直子幻想小說文集》《花香小鎮(zhèn)》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