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警察”二陷傳銷，設(shè)計愛情與陰謀走上不歸路

一個原本工作踏實、為人本分的看守所警察，一念之差上了傳銷賊船，人生由此發(fā)生了驚天大逆轉(zhuǎn)，先是被警方除名，后竟設(shè)計愛情與陰謀，搶劫殺害了他鐵哥們的“女朋友”。2007年3月底，曾經(jīng)是吉林省吉林市某看守所警察的卜玉華被南寧市中級法院判處死刑，他的鐵哥們郭臣被判處有期徒刑9年。

陷傳銷欠下債，玩忽職守被除名

2004年9月初，南寧市江南區(qū)壯寧工業(yè)園的住戶聞到一股股腐臭味，“哪里死了老鼠，好臭，物業(yè)也不清掃一下。”有居民抱怨說，物業(yè)立即四處查找，可老鼠不但沒找到，臭味仍久久不散，越來越重，于是懷疑小區(qū)里有人死于房內(nèi)了，13日，向派出所報警。

刑警趕到，很快找到了發(fā)出臭味的房間，只見房里有一具女尸已高度腐爛。死者仰臥于床上，頭頸部被封箱膠帶纏繞。初步勘察，尸體除全口牙呈“玫瑰齒”樣改變外，無其他明顯暴力、疾病等死因跡象，理化檢驗也無中毒因素。警方分析，死者屬機械性窒息死亡的可能性大，死亡的時間約在兩個星期前。現(xiàn)場的痕跡全都被案犯刻意抹掉了，而且死者的小靈通、存折、銀行卡都被拿走，顯然這是一場蓄意的搶劫謀殺，兇手反偵察能力很強。

警方破案一時陷入困境。此時兩名兇手早已逃出了廣西，他們是來自吉林省吉林市的卜玉華和郭臣。

現(xiàn)年47歲的卜玉華，原是吉林省吉林市某看守所的一名警察。多年的從警生涯里，卜玉華一直勤勤懇懇，熱愛警察工作，多次被評為公安先進工作者。他待人熱情，為人大方，也深得同事們好感。

卜玉華有個鐵哥們叫郭臣，卜玉華雖大他10歲，而且郭臣又只是一家公司的職工，兩人卻很聊得來，經(jīng)常在一起喝酒。豪爽的卜玉華總是搶著付賬，這讓郭臣很過意不去，說：“華哥，你那點工資都付到這酒錢上了。”

總受卜玉華關(guān)照的郭臣心里就想讓卜玉華撈點錢。1993年初，一次喝酒時，郭臣對卜玉華說，“華哥，現(xiàn)在有種生意叫傳銷，是穩(wěn)賺不虧的。你向老板買一樣商品，加入他的會，然后去發(fā)動別人也來入會，你就可以從中抽取份錢，發(fā)展得多，份錢就越高。你在看守所當(dāng)警察，求你的犯人家屬多的是，叫他們?nèi)霑菀住?/p>

那時候傳銷活動才剛剛出現(xiàn)，卜玉華對其的違法性質(zhì)還認(rèn)識不足，只覺得它確是一門“只賺不虧”的生意，于是心動了，與郭臣一起加入到傳銷活動中。傳銷老板鼓動他說，“我現(xiàn)在貨緊缺，好多人想入會都買不到貨，你不如先為“下線”預(yù)先購貨，我把你的份錢從貨款中扣除，下線交給你的錢就不用轉(zhuǎn)給我了。”并給了他很高的“份錢”。以為不愁發(fā)展下線的卜玉華，覺得老板的主張不錯，于是把自己的全部積蓄拿了出來，還借不了少錢，向傳銷老板買下了許多貨。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容易。當(dāng)初加入傳銷的“門檻”很高，要認(rèn)購4000多元的貨，很多人都望而怯步。看著一屋子的貨，卜玉華發(fā)愁了。向老板退貨，老板不肯；賣給別人吧，都是些“三無”保健機，平常人不會要，要也不會出這么高的價錢。幾個月下來，卜玉華不僅家底掏空，還欠下了5萬多元的債。老婆對他意見非常大，他苦惱不堪。

1994年5月的一天，卜玉華在巡查時，一個在押嫌犯悄悄靠近他，哀求讓他給家里打電話，“有件重要的急事要交待家里，要不我家損失就大了。”并表示會重謝，說著還伸手幾個手指頭，暗示重謝他的數(shù)目。為債所困的卜玉華不由心動了，帶著他去了辦公室。

這個在押嫌犯是一個犯罪團伙成員，警方正在追緝他的同伙。當(dāng)時他被抓時，他的“老大”并不知道，警方從他口中問出了“老大”的行蹤后，正部署抓人。然而民警趕到“老大”藏身點時，已晚了一步。警方分析認(rèn)為一定有“內(nèi)線”向“老大”透露了風(fēng)聲，是誰呢？

經(jīng)過多方調(diào)查，警方查出了卜玉華讓在押嫌犯往外界打電話的行為。警方以玩忽職守將卜玉華開除。

也因傳銷陷入困境的郭臣則走上了盜竊之路，1994年1月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7年。

再陷傳銷陷困境，制造愛情與陰謀

卜玉華被開除后，到一家民營公司當(dāng)了一名保衛(wèi)，百無聊賴地過日子。1999年，郭臣刑滿出獄，兩人惺惺相惜，又混在了一起。

2004年3月的一天，兩人在一起玩時，接到了一個朋友從南寧打來的電話。朋友說，他在南寧開了一家公司，生意非常好，但缺人手，叫他們到南寧幫忙，做他的助手，“工資絕不會低給你們。”混得很不如意的卜玉華、郭臣心動了，于是動身趕到了南寧。

然而朋友哪里開著什么公司，他在南寧是搞傳銷，拉他們來入會。兩人不禁哭笑不得，說起搞傳銷，他們還是“第一代”呢。但既已出來，他們不愿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可在南寧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決定再干一回傳銷，試試這一次的運氣。否則兩手空空回吉林，這人就丟大了。

然而運氣仍然沒有降臨到他們頭上，由于他們已是三十多四十多的人了，他們的朋友也多是這個年齡階段的人，大多都知道傳銷非法，更知道他們的底細，沒有受騙來南寧。兩人很快就囊中空空。

一天，郭臣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家婚介所的“紅娘”打來的，“我已經(jīng)幫你物色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了，你們見見面吧。”原來，在窮困潦倒之際，郭臣想出了一個救急辦法，決定到婚介所借征婚交友，認(rèn)識一些女人，騙她們加入傳銷。

兩人在一家小飯館見面了。對方叫小楊，26歲，是廣西來賓市人。小楊16歲就來到南寧闖蕩，什么活都干過，歷盡生活的艱辛，如今成了一家小美容院的老板。不知怎么回事，她的感情生活一直不如意，屢受失戀打擊，所以到婚介所來征婚交友。一看到高大魁梧的郭臣，小楊頓時就動心了。而郭臣，看到小楊濃妝艷抹，穿得花里胡哨，覺得她會有些錢，于是答應(yīng)繼續(xù)交往。

為了討郭臣喜歡，小楊處處表露自己有錢。一次，兩人吃飯的時候，郭臣轉(zhuǎn)彎抹角地套小楊的經(jīng)濟狀況，小楊炫耀地告訴他說，“款姐說不上，十幾萬還是有的。”還掏出存折給郭臣看。

回到小旅社，卜玉華問他跟“對象”關(guān)系怎么樣了。郭臣喜憂參半地說，“這小妞人倒是有幾個錢，可是我跟他一提加盟我們的公司，她一臉不愿，說那是傳銷，加入不得。”卜玉華陪郭臣請小楊吃過一次飯，他看得出小楊很喜歡郭臣，他想了想，對郭臣說，“這個女人不是很想找個男人嘛，她也挺喜歡你的，我想了個辦法，你假裝和她談戀愛，騙取她的任信，然后我們搶走她那十幾萬，回吉林去。”

郭臣欣然同意了卜玉華的計謀。之后他們從友愛南路附近的小旅社退了房，因為在這里是用郭臣的真實身份證登記入住的，他們怕留下案底。兩人弄了一張假身份證，到另一家小旅社另開了房。

第二天，郭臣熱情地邀請楊柳出來吃飯。看著郭臣獻給她的一束鮮艷的玫瑰，楊柳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么多年來，楊柳談過一次次戀愛，可一次次都受到捉弄，她心中苦澀不已。郭臣的表現(xiàn)，讓她看到愛情來到了眼前。覺得她找到了最好的男人。

一段時間里，卜玉華、郭臣幾乎每天都叫楊柳出來玩，郭臣一個勁地對楊柳甜言蜜語，而卜玉華則向楊柳直夸郭臣如何如何的好。得到郭臣百般呵護的小楊，心里感到一種莫大的慰藉。她對郭臣也全然沒有了防備心，只要郭臣叫她出來玩，比誰都跑得快。

搶劫得逞后，還要殺人滅口

2004年8月25日，卜玉華、郭臣決定行動，因為他們身上已經(jīng)沒有錢了。他們的計劃是，約小楊出來吃飯，故意讓她多喝酒，將她灌醉，之后送她回家，在她家里搶劫。

小楊接到電話后，高高興興地赴約了。晚上8時，三人在中山路大排檔相會。酒桌上，兩人逗她說：“我們東北人喝酒好厲害的，以后你嫁到了我們東北怎么辦，現(xiàn)在得先練練酒。”小楊高興地一杯接一杯，漸漸地醉眼迷蒙了。

將近喝到12點，郭臣說：“小楊，我看你喝醉了，我們送你回家吧。”小楊同意了。三人上了一輛出租車。進了楊柳的租住屋后，小楊說喝酒喝得一身汗，進衛(wèi)生間洗澡去了。過了一會兒，只見她身著半透明的睡衣出來，十分吸引眼球。郭臣跟著她進了臥室，向她說些曖昧的話，接著二人一起躺到了床上。見氣氛培養(yǎng)出來了，郭臣就提出跟小楊親熱，但小楊有些不愿，因為卜玉華還在外間呢，但郭臣不管那么多，騎上了小楊的身子，但他不是脫小楊的衣服，而是大聲喊：“華哥快來！”

卜玉華立即奔進屋來，掏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繩子，將她的雙手、雙腳捆上，又用膠帶纏住她的嘴巴繞了三圈。“我們沒有錢回吉林了，只好找你來要點錢。”卜玉華說。郭臣則起身在屋子里找，從小楊的手提包和抽屜里找到了現(xiàn)金1000多元，又在一個信封里找到了一本存折和一張銀行卡。

“存折密碼是多少？”卜玉華問。小楊直搖頭，卜玉華便來硬的，他點燃一支煙，湊近小楊的臉額，“你不說我就叫你破相。”小楊只得說出了密碼。

兩人在小楊住處睡到早上7時多，郭臣便出去取錢。一小時后，郭臣打電話回來了，說密碼不對，卜玉華又對小楊黑起了臉，小楊忙說密碼前加個0或1。過了一會兒，郭臣告訴卜玉華說：“錢已取到。我回招待所收拾好東西后到瑯東汽車站買好票等你。”

約過了半小時，郭臣又打電話回來說已買票，他可以走了。準(zhǔn)備走的時候，看到小楊在掙扎，當(dāng)過警察的卜玉華意識到，如果這樣走了，若小楊去報警，就憑她認(rèn)識我們這一點，我們逃到哪里都跑不掉，不行，決不能留活口。卜玉華起了狠毒之心，他拿過一個枕頭，捂住小楊的臉部，用力壓住，小楊拼命地掙扎，約十多分鐘后，小楊一動不動了。接著，深知警察如何辦案的卜玉華用抹布將屋內(nèi)物品、腳印擦了一遍，還找出小楊的通訊錄，把記有郭臣號碼的那一頁撕掉。

到了汽車站，郭臣告訴，最近時間只有去武漢的長途客車，“先走了再說吧，管他哪里。”卜玉華說。郭臣又告訴他，只取出了6000元（實為取了7000多元），他給了卜玉華3000元。沒有得到傳說中的十幾萬，卜玉華有些泄氣，然而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逃到武漢后，郭臣建議再勾引一個富婆，然后搶劫，卜玉華不同意，他不想再冒這個險了，兩人從此各奔東西，卜玉華回了吉林市，另租了一個地方居住。

歷時一年半，警方終擒兇徒

由于案發(fā)現(xiàn)場沒能發(fā)現(xiàn)作案者留下的痕跡，警方?jīng)Q定從調(diào)查死者生前的朋友入手，從了解死者生活的活動情況打開缺口。有居民反映，死者生前有個十分親密的女友，而且前不久接手了死者開的美容院，應(yīng)該了解死者的生前行蹤情況。民警設(shè)法找到了這名女子吳某。

吳某反映，死者名叫楊柳，26歲，生前社會關(guān)系復(fù)雜，與很多各類男子有來往，并與不少男子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但她并知這些男子的具體姓名和住址。她告訴民警，前段時間，楊柳與二名吉林男子來往密切。

二名吉林男子有重大嫌疑！可是不知他們的姓名、住址，這么大個南寧，哪里找去！在民警的提示下，吳某又反映了一個重要信息：她曾聽楊柳說，這兩男子在友愛路的南園飯店長期包房居住，有幾次她給楊柳打電話時，還聽到楊柳的小靈通里傳來“南園飯店到了”的公共汽車報站聲。

民警們立即到南園飯店調(diào)取住房信息，但仍是一無所獲，既沒有相關(guān)登記，服務(wù)員也沒見過兩個像東北或吉林的旅客。經(jīng)過整理走訪記錄，他們發(fā)現(xiàn)，幾乎被訪人都表達了這么一個信息：死者生前比較好面子、愛吹噓。據(jù)此，民警們分析，兩男子很可能是在南園飯店附近的小旅社、招待所之類包房，死者為了要面子，對朋友說他們住在高檔的南園飯店。

于是，民警對南園飯店周邊的小旅社、招待所等進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排查，最終在附近的某農(nóng)機招待所找到了郭臣的登記材料，但郭臣早在8月中旬就退房走了。郭臣或許不是兇手？或許他們另換了旅社？警方擴大尋找范圍，但再沒找到以郭臣的住宿登記資料。

辦案民警奔赴吉林對郭臣展開調(diào)查，了解到，郭臣長年不在家，他半年前去了廣西，家人也不知他的情況。民警從郭臣的親屬處提取了兩張郭的近照，后經(jīng)招待所的服務(wù)員辨認(rèn)，證實郭臣就是長期住宿在該旅館的二名吉林籍男子之一。案情趨于明朗化。警方將郭臣列入網(wǎng)上追逃名單。

此后近2年里，郭臣一直如人間蒸發(fā)。2006年2月26日，郭臣在濟南市一旅館開房登記時，被濟南市北園派出所民警查出是網(wǎng)上追逃人員而被抓獲。南寧警方前往濟南把郭臣押解回南寧。經(jīng)訊問，郭臣供認(rèn)了伙同卜玉華搶劫殺害楊柳的犯罪事實。

2006年3月初，南寧刑警趕赴吉林市，根據(jù)郭臣的供述，南寧、吉林兩地民警很快找到了卜玉華的藏身地。3月21日19時許，天下著雨，兩地民警來到卜某家樓下布控。當(dāng)晚雨雪交加，民警們冒著嚴(yán)寒在樓下蹲守了一宿。22日7時40分許，卜玉華回到家，當(dāng)他正要把門關(guān)上時，民警沖了上去，一把將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