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

如果可以自由選擇，你希望如何死去？

問題似乎唐突，但生生死死乃人生必然，誰也逃脫不了最后的一劫。既然躲不開，不如直面冷峻的人生，試做個選擇。

我想沒人會選擇臥病在床，一躺幾年，奄奄一息，最后絕望而死。整個過程，雖順理成章，但自己熬得油枯燈盡，親人熬得耐心全失，久病床前無孝子，久病床前無親情，傷人傷己，最是無奈。報章曾有新聞，一個母親染病后，身為醫學專家的兒子決定放棄化療和其他可以延長生命卻痛苦萬分的手術，讓母親自然死亡，不再受罪。有人罵兒子不孝，也有人夸兒子的行為乃是真正的孝道，是是非非莫衷一是，但老太太卻贊同兒子的意見。

也沒人會選擇橫死，亦即暴死。走在高樓下遭遇高空拋物，穿越馬路被酒駕司機撞上，吃飯被魚刺穿透喉嚨，洗澡時熱水器漏電，結果……你懂的。這樣的死，慘烈、無辜，事先毫無準備，一旦發生，當事人瞬間離去，給親人造成巨大的打擊，留下終身的悲痛。

有一種死亡，叫做無疾而終，多發生在一些健康的老人身上。一輩子沒得過大病，不吃藥不打針，沒有任何征兆，正吃著飯，或者打了一個盹兒，不知不覺人就走了。此人們稱之為善終，民間把這種喪事叫做喜喪。

還有一種死亡就是猝死了。猝死的多是中青年。身負各種壓力沉浮于人海，每日奔波，忙忙碌碌，貌似年輕力壯，其實危機暗伏，猝不及防間，撒手人寰。比常年臥床者死得干脆，比暴死者死得平靜，但決不似喜喪者那么安逸，死前定有一番短時的掙扎。我常常想，他們在猝死前想到過什么？死前有何感受？顯然，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判了死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反正我坦然接受了。處死的方式很特別，用濕毛巾蒙臉。毛巾蒙過來后，我逐漸感覺到無法透氣，用力呼吸也不行，鼻孔已經被堵住了。氣息越來越微弱，心臟逐漸衰竭，一切都要結束了……忽然間，如同天降神機，我的呼吸又順暢起來，于是，我驚醒了。

如果這個夢一步一步地延續下去，我想，就會造成傳說中的猝死吧？而我醒過來了，于是就只成了一個荒誕的夢。生死，確實只是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