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紀霖先生的新著《大時代中的知識人》是一本比較好讀的書。說它好讀,并不是因為這本書揭示了什么特別精深的哲學道理,而是因為這本書匯集的是這樣一組有特色的文章:作者二十多年來從心態史角度研究知識人的內心世界的文字。
有道是人間自有知音在。可以說,本書的作者是窺見了文中所涉及知識人內心秘密的人。這里面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當屬《黃遠生:懺悔中的精神升華》一文。晚清民國時期名記者黃遠生之于我們,可能更多的是新聞史上的意義。但是通過作者對黃遠生晚年留下的一篇文章《懺悔錄》的解讀和剖析,形象地刻畫出了作為名記者的黃遠生內心躊躇不安的景象:袁氏籌劃帝制之時欲借重其筆鼓吹帝制,對黃遠生威逼加利誘,順從不能、反抗更不能,如此進退失據,究竟如何是好?一篇《懺悔錄》道盡其中蒼涼與委屈。西方文化界以《懺悔錄》聞名的為數不少,尤其是盧梭和奧斯丁的兩本杰作更是膾炙人口,但是在一個帝制之心不死的中國,能有如此大智慧與大勇氣作出懺悔的,恐怕只有黃遠生一人。通過許紀霖先生的刻畫,再次印證了一個說法:黃遠生留下的不光是一部編年史,更多的是留下了一種精神。收入書中的這篇文章算是許紀霖先生最早關于心態史方面個案分析的文章,在我看來也是寫得最入木三分的一篇杰作。
責編:趙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