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大洗錢罪上游犯罪之合理性

[摘要] 為有效的防范和打擊洗錢行為，刑法理論界對反洗錢立法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并專門規定了洗錢罪。隨著經濟的發展，洗錢罪作為一類經濟犯罪越來越猖獗，所以為了加大對此類經濟犯罪的遏止，第六刑法修正案（六）擴大了洗錢罪的上游犯罪，順應了時代潮流，其具有極大的合理性。

[關鍵詞] 洗錢 刑法修正案六 合理性

一、洗錢之義和我國洗錢罪的發展

洗錢的英文為money laundering。最早的關于洗錢的說法并無貶義，指的是通過化學藥劑進行出污，把已被弄臟的金屬鑄幣清洗干凈。有故事說，早在20世紀20年代美國芝加哥黑手黨一個金融專家購買了一臺投幣洗衣機，開了一個洗衣店。每天晚上結算當天洗衣收入時，他將非法所得的贓款加入其中，再向稅務局申報納稅，稅后條款就全部成了他的合法收入，這就是“洗錢”一詞的來歷。雖然洗錢的由來并不一定真實源于這個故事，但這個故事卻可以說明這個詞的基本含義。現代洗錢概念早已超出了這個最初的含義，已經引申為把干凈的、來源非法的收入或者財產，通過各種手段使其合法化的活動。所謂“清洗”也不再是通過化學藥劑觸污 ，而是通常利用金融系統將資金從一個賬號向另一個賬號轉移或者支付，以掩蓋資金的真實來源和所有權關系。

洗錢罪被刑事犯罪化在我國經歷了一段較長時間。在1979年刑法典制定頒布以前，我國正處于計劃經濟階段，金融系統和其他國有企業單位受到國家的嚴格控制和監管，經濟建設剛剛起步，沒有融入國際市場，所以洗錢活動所需的市場環境一度在中國并不存在。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市場經濟的逐步建立，在新的經濟格局下，經濟犯罪的形式和性質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世界經濟的發展也為犯罪分子逃避法律制裁打開了方便之門，洗錢活動的嚴重危害性也日益暴露出來，并對社會造成了嚴重的危害。1988年12月9日，聯合國制定通過了《聯合國禁止非法販運麻醉藥品和精神藥物公約》，規定了懲處清洗販毒收益的國際刑法規范，并要求清洗販毒收益的洗錢犯罪確定為國內法中的刑事犯罪。我國全國人大常委會于1989年9月4日批準了該公約。1990年12月28日，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17次會議又通過《關于禁毒的決定》，該決定第4第1款規定：“掩飾、隱瞞出售毒品獲得財物的非法性質和來源的”行為，構成犯罪。雖然該決定沒有出現明確的洗錢罪罪名和洗錢字樣，但正是從《關于禁毒的決定》開始，我國刑事立法上表現出將洗錢予以單獨定罪的立法趨向。此階段，洗錢還只是指毒品犯罪。

隨著國際社會反洗錢斗爭和反洗錢法律規范的發展，各國及國際組織法律法規中相繼擴大了洗錢犯罪的“上游犯罪”的范圍。1997年3月14日，八屆全國人大第五次會議審議通過了經過修訂的新《刑法》，在第191條規定了洗錢罪的罪狀和法定刑，將洗錢罪的“上游犯罪”從毒品犯罪擴大至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和走私犯罪，并確立了洗錢罪的罪名。2001年12月9日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五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三），將刑法第191條做出修正，擴大了洗錢罪“上游犯罪”的范圍，將恐怖活動犯罪的黑錢列入洗錢罪的打擊范圍，從而“上游犯罪”的范圍增加到4種：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和走私犯罪。隨著金融領域犯罪和貪污賄賂犯罪等黑錢的洗錢活動，引起各界的廣泛關注，所以人大常務委員會于2006年6月29日表決通過刑法修正案（六）再次擴大了洗錢罪的上游犯罪范圍，其規定洗錢罪的上游犯罪有：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貪污賄賂犯罪、破壞金融管理秩序犯罪、金融詐騙犯罪。

二、 國際洗錢罪的現狀

洗錢不僅是我國而且也是當今世界許多國家的一種復雜而隱蔽的金融犯罪。隨著經濟全球化步伐的加快，跨國犯罪日漸猖獗，各種犯罪活動，比如販毒、非法買賣武器、走私、詐騙、貪污、受賄、偷稅、恐怖活動、販賣人口、賣淫等所滋生的贓款，皆源源不斷地進入國際金融系統加以清洗。“洗錢這一產業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全球，成長為僅次于外匯和石油的世界第三大商業活動。”洗錢已經嚴重影響到經濟的發展。當網絡銀行、電子貨幣、電子交易等全新的金融概念出現以后，精通電子技術的洗錢者的蹤跡變得更加飄忽不定。金融技術進步使得洗錢犯罪更為便利，洗錢犯罪向發展中國家蔓延滲透；動用資金的集約化和大規模化；洗錢犯罪走向專業化；洗錢犯罪助長了有組織犯罪的勢力；腐敗官員洗錢犯罪日趨嚴重。這些嚴重的洗錢犯罪為組織犯罪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擾亂了金融秩序，助長了政府腐敗，洗錢犯罪分子為了使犯罪所得得到安全的清洗，往往通過重金賄賂有關政府官員和金融機構的工作人員，這也成為每個國家應該關注的問題。

三、 刑法修正案六擴大我國洗錢罪的上游犯罪的合理性

我國的立法為完善洗錢罪立法做了不懈努力，但同國際及西方發達國家洗錢罪立法相比我國的洗錢罪立法仍存在著明顯的滯后和不足，應逐步完善并遵循一定的原則:第一，全面履行國際法義務原則；第二，借鑒與吸收國際及他國先進立法經驗的原則；第三，立足本國實際原則。

從我國洗錢罪的現狀和國際洗錢罪的發展狀況來看，我們擴大洗錢罪的原生犯罪是勢在必行。“……洗錢罪的對象范圍呈不斷擴大的趨勢，這是適應反洗錢形勢的需要而作出的必要調整。然而，我國現行的洗錢罪的對象范圍還太窄，不利于反洗錢斗爭的進行及與國際合作， 應該擴大洗錢罪的對象范圍。鑒于目前實際需要， 本人認為宜增加貪污、賄賂、侵占國有資產三類犯罪的違法所得及產生的收益， 主要理由如下:首先，反洗錢國際合作的需要;其次，反腐敗的需要。”……金融行動特別組提出了一個國際司法合作標準:一個國家應保護自己不成為洗錢場所而應該采取的措施，每個國家必須確保其執法部門、監督機構以及司法系統之間相互溝通，分享重要信息，通力合作。”所以，從我國的反洗錢罪狀況看，擴大洗錢罪之上游犯罪就具有了合理性。

從現在的貪污來看，洗錢與腐敗是兩種具有密切聯系的罪行。“洗錢及明顯帶有洗錢性質的案件的發案率正在迅速提高，當前我國洗錢活動具有以下特點:公職人員利用各種渠道洗錢的現象十分嚴重。近年，由于貪污腐敗所導致的洗錢犯罪不斷發生，這類犯罪涉嫌洗錢的案例和數額已經遠遠超過了傳統的黑、毒、恐、私。貪官們通過各種途徑給自己貪污受賄的黑錢，披上合法的外衣。”所以，洗錢保護腐敗，腐敗推動洗錢業的發展。“聯合國最新統計表明，政府的腐敗每年都要使全世界損失大約600億美元的資金。”很多腐敗分子為了掩蓋通過貪污、受賄等經濟犯罪獲取的資金，一般都運用了洗錢的手段，打擊洗錢與反腐敗已經成為國際共識，打擊洗錢與反腐敗應該同步進行、互相促進。

隨著腐敗越來越猖獗，所以很多國家都把腐敗犯罪納入洗錢罪的上游犯罪，將腐敗洗錢納入刑事法律的軌道。美國是對洗錢進行法律控制最早的國家，在1986年制定的《控制洗錢法令》中規定的洗錢罪，將上游犯罪涵蓋了毒品交易、殺人、拐買人口、賭博、行賄受賄、淫穢物品交易、欺詐以及環境犯罪等等100多種犯罪行為，對上述違法行為所得益的“金融交易”，均要予以處罰。意大利在1978年的刑法典規定的上游犯罪只有搶劫、敲詐或者詐騙，以及綁架多得之財務，在1990年增加了懲治毒品犯罪所得的洗錢行為，1993年8月9日的328號法令，吸收了《歐洲反洗錢公約》的內容，對于清洗、使用任何犯罪（包括腐敗犯罪）的非法所得行為，均予以刑事制裁。瑞士，素以金融業發達著稱于世，洗錢者利用瑞士銀行嚴格的銀行保密服務大肆進行洗錢活動，在1990年3月23日瑞士刑法典規定，對一切嚴重犯罪，包括腐敗犯罪所得的清洗行為，均屬于犯罪予以處罰。印度、芬蘭、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亞等國，都把貪污、受賄等腐敗行為規定為洗錢罪的上游犯罪。

我國現在的各種金融犯罪，嚴重破壞了金融秩序。而在2000年，我國已加入了《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根據該條約第6條第2款的規定，原生犯罪應為最廣泛的范圍，該公約將原生犯罪的范圍擴大到了所有為經濟利益的犯罪。所以，根據該公約的規定，金融犯罪這類嚴重的經濟性犯罪，也就包括在公約所列的上游犯罪中了。作為該公約的締約國，把金融犯罪納入我國洗錢犯罪原生罪的范圍，也是履行國際義務所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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