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年代”的正確使用

在最近幾期的《南方周末》上，筆者發現“年代”一詞的使用存在著不太妥當之處，并且這種現象還有增多之勢，現在提出來以規范其用法、防止其蔓延，如：

（1）他是莆田人，小學學歷，1990年代初靠治療性病、牛皮癬迅速發家。（2006/07/27）

“年代”一詞能如上例這般使用嗎？2005最新版《現代漢語詞典》對“年代”是這樣釋義的：①時代；時期；時間（多指過去較遠的）：~久遠︱黑暗~︱這件古董恐怕有~了。②每一世紀中從“…十”到“…九”的十年，如1990~1999是20世紀90年代。

可見，“年代”只能指每一個世紀中“十年”跨度的時間。從用法上說，“年代”前面只能冠以“20、30、… 90”這樣的十位數，并且經常與“世紀”前后配對使用，如“20世紀30年代”。有時為了寫作的經濟性原則，在不影響理解的情況下，“世紀”也常常省略。但是，“1990年代初”要表達什么意思呢？是指“20世紀90年代初”還是“1990年初”？這二者之間差別可真是不小！“20世紀90年代初”是一種模糊表達法，可指“1990年、1991年、1992年、1993年”甚至“1994年”，而“1990年初”則只能專指某一年，是特指。如果對所描寫事件的時間把握不準或不需要特別精確時一般用前者，反之則用后者。總之，“1990年代”的表意不明確，是一種不規范或錯誤的用法。從該例的上文語境“這個貌不起眼、個子矮小的老板，有十多年的游醫經歷”看，“1990年代”宜改為“20世紀90年代”。

再看幾個使用有誤的例子：

（2）1980年代余秋雨以學者身份轉向散文寫作，《文化苦旅》不僅給余秋雨帶來了巨大的聲譽，也改變了當代散文的發展格局，并且在世界華文界引起激蕩。（《南方周末》2004年7月30日）

（3）從1990年代初，上海市政府就通過了私車牌照競拍的方案，一張牌照最高被拍到了4萬元，相當于一輛微車的行價。（《21世紀經濟報道》2006年7月29日）

（4）Cheers雜志針對兩岸一九七0到一九八0年代出生的年輕人進行工作態度大調查，發現在接觸經驗中，平均每三個人就有一位與大陸人是同事關系。（《人民網》2006年7月31日）

以上兩例應分別改為：（2）“20世紀80年代”；（3）“20世紀90年代”。（4）“一九七0到一九八0年代”是有歧義的，是“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還是“一九七0年到一九八0年”？如果作者想傳達的信息是20年跨度的時間則應該用前者，如果傳達的信息是10年跨度的時間則應該用后者，二者相距甚遠，絕不等同。

此外，還要注意數字的規范使用，即漢字數字不能跟阿拉伯數字混用，如（4）“一九七0”和“一九八0”，應分別改寫為“一九七零”、“一九八零”或“一九七〇”、“一九八〇”[1]。

為了對“××年代”的使用情況（包括正確形式和誤用形式）有個確切的了解，我們在人民網全文檢索系統中對所有“××年代”格式進行了窮盡檢索（檢索的時間截至2006年9月25日），得到了如下統計數據：

從該表數據可以看出，“年代”的誤用還是有一定數量的。就正確形式而言，“××世紀××年代”結構式使用頻度最高，這可以稱為“完整式”。此外，還存在很多的“簡略式”，即在具備上下文語境信息或一般知識背景信息的條件下可以省略前面的“××世紀”而直接說“××年代”。如在20世紀這個大的時間跨度中談論某個年代某些事情的時候，“20世紀”是可以缺省的，聽讀者會根據一般的背景知識推理將其理解為當前這個世紀。如：

（5）前文提供語境信息：1980年12月15日，規劃面積21平方公里的新竹科技工業園區正式成立。到80年代末，以新竹園區為半徑、以半導體為代表的高科技產業快速興起，使臺灣成為僅次于美、日的全球第三大微電子生產地。（《環球時報》2006年9月3日）

（6）后文提供語境信息：經過數年的試驗與繁殖，異國短毛貓最終在80年代脫穎而出，并于1986年被貓協會承認，開始走向了輝煌的明星之路。（《京華時報》2006年9月1日）

（7）一般背景知識：胡潤：對，這個想法就是有一點兒新移民的想法。你到深圳80年代末，你會發現這里有很多人都在做商業，如果我不做我是一個傻瓜，我應該也做。（sohu嘉賓聊天）

當前已經跨入了21世紀，但人們在語言表達中出于經濟原則的考慮即便是在談論或敘述20世紀的事情時也常會采用省略的形式，如“90年代、80年代”等。原因是在當前這個世紀里還沒有出現“90年代、80年代”，所以一般也不會引起誤解，因此“××年代”單獨使用的情況還是比較常見的，這在口語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如在我們自己所建立的180萬字的口語語料庫中，“××年代”簡略式單獨使用了76次，而“××世紀××年代”完整式則只使用了4次，足見口語簡省的特點，此外還有2次誤用。

總之，“年代”的使用并不是一個十分復雜的問題，但在語文生活中卻頻頻出現誤用，甚至在比較權威的報紙雜志當中也并不鮮見，這是不應該的，從語言規范化的角度來看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而就中小學的語文教育而言則顯得尤其重要。

注釋：

人民日報報系搜索系統包括“人民日報、人民日報·海外版、環球時報、江南時報、諷刺與幽默、健康時報、華東新聞、華南新聞”等共22家權威報紙，本文的統計分析均基于此，在此對語料提供者表示感謝。人民日報報系搜索系統網址：http://search.people.com.cn/was40/people/GB/index.htm#3）

參考文獻：

[1]曹先擢.關于〇的一點意見[J].語文研究，1990，（4）.

[2]于立君.〇應該被認定為漢字[J].中國語文，1999，（6）.

（尹海良，山東大學韓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