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網站英文版語言質量的探討

編者按：隨著“政府上網工程”的啟動，我國各級政府上網工程主網站正式啟動，各地政府門戶網站相繼推出了外文版。在擁有外文版的政府網站中，都建有英文網站。作為官方網站的一個組成部分，英文版是政府對外發布信息的官方網站，發布的內容或信息涉及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生活等多個方面。這無疑是反映我國改革開放成就和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進程的最直接的對外宣傳窗口，其嚴肅性和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然而，本文作者在瀏覽和拜讀各級政府網站以后，發現英語語言表達不規范的現象非常嚴重，語句問題普遍存在。作者以一個學者的視角將這些問題直言不諱地提出來，期望喚起各級政府重視英文網站的建設，讓政府網站擁有應有的尊嚴，真正使它們在對外開放和經濟發展中起到積極的作用。

政府網站英文版的主要服務對象是長期或短期居住的求學、工作、旅游、商務投資等外國人士，以及關心城市發展的境外外籍人士，尤其是境外外籍人士，他們對中國的某一城市的真正了解或許主要從政府網站的英文版開始。然而，英文版的語言質量是否真正起到應有的作用呢？

各級人民政府現在均重視其門戶網站的建設，但是英文版的建設明顯滯后于中文版或母語版。這種滯后的一個方面表現在語言表達能力上存在很大的不足，與現階段我國對外開放的發展程度有明顯的差距。筆者有必要說明一下：以下例句真實地摘錄于我國各級政府門戶網站的英文版，筆者只對字體作了改變，其他方面一律未動。

省級人民政府門戶網站外文表達質量問題應引起重視省級人民政府門戶網站外文表達的質量并不是無懈可擊。以浙江省人民政府門戶網站（http://www.zhejiang.gov.cn）為例。浙江作為經濟發達的省份，非常重視網站的宣傳作用。總體而言，其發布信息的政治性、內容的真實性、新聞的實時性、語言的準確性等都能嚴格加以保證，使得門戶網站產生了良好的宣傳效應。盡管如此，還是從其外文表達的質量上發現了問題：

例如，在浙江省人民政府網站的英文版Geographical Location (地理位址)(http://www.zhejiang.gov.cn/zjforeign/english/node493/node494/index.html)欄目中，有以下文字描寫：There are 11 cities under the direct jurisdiction of Zhejiang provincial government， … 22 town-level cities and 30 county-level districts. The provincial capital city is Hangzhou. Ningbo is a separate planning city. （浙江省政府直轄11市……22個鎮級市和30個縣級區。省會是杭州。寧波是獨立計劃市。）

問題1：“town-level cities” （鎮級市）提法不準確，我國只設立了縣級市，而沒有鎮級市，因此，應改為“county-level cities” （縣級市）。這個問題的出現，反映出原譯者用詞不準確，也不是很清楚我國行政區域分類的特點。中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行政區域的名稱也相當復雜。在對外宣傳時，語言表達一方面要注重語言的習慣，另一方面也要體現我國的國情特色。

問題2：由于“計劃單列市” 沒有現成的英文表達方式，要求譯者翻譯時不僅要遵循英語用詞的基本規律，還要體現和反映中國特色的英文表述形式。原譯者將其譯為“separate planning city” 不妥，應改為“city specifically designated in the state plan” （計劃單列市）。“separate”（分開）一詞的誤用會使英文讀者可能以為寧波與浙江其他城鄉在地域上不連在一起， 而不了解國情的讀者又難以理解“計劃單列市”的真正意思，故應采用闡釋法，譯出其內涵：Ningbo is one of the citiesspecifically designated in the state plan with quasi-provincial status in the economic management.（寧波是國家計劃單列市之一，享受副省級的經濟管理權限。）再如，云南省人民政府門戶網站的英文版（http://www.eng.yn.gov.cn/）有一半欄目只有標題，沒有內容。該英文主頁上開設了一個欄目是“Visitors’ Book”，目的是傾聽讀者呼聲。只有一位叫“Helen”的讀者在2005年1月2日留言：“Could you increase some contents?”（能否增加內容？）我們沒有見到版主的回復。即便是2005年1月2日是云南省人民政府門戶網站的英文版開通的第一天，那么到現在（2007年），也應該有足夠的時間來增補信息。實際上，在這個留言版的頁面（http://message.yn.gov.cn/portal/enadvicesList.jsp）上，最讓人難堪的是版主在“Annoucement”（申明）中所寫的一段英文：Hello， in order to “the Yunnan Province electron government affairs gateway website” the construction will be better， we will need your suggestion and the opinion … (你好，為了將云南省電子政務門戶網站建設的更好，我們歡迎你提出建議和觀點……)

以上段落提供的中文翻譯，是按筆者的理解去翻譯的。原英文完全不符合語言習慣。只要有一點點英語基礎的人都不難看出，這段英文是利用英語單詞，按中文習慣拼湊出來的。因此，筆者沒有必要對上述 “開場白”的英語語言表達問題提出任何的具體意見。假如該省級政府網站英文版管理人員中根本沒有懂點英文的人士，英文版不如不辦， 以免在對外宣傳上造成惡劣的影響。這段文字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省政府的官方網站上，實在難以理解。省會城市和計劃單列市級人民政府門戶英文網站問題多多遼寧省省會城市沈陽無疑是我國重要的城市，文化底蘊深厚，人才濟濟；然而在政府網站英文版建設方面卻沒有發揮其優勢。從該網站摘錄的下面一段文字（http://www.shenyang.gov.cn/web/resource/hlzd-yw/hlzd-yw-01.htm）可見一斑。

Shenyang is the economical ， cultural ， communication ， trade and commercial hub of the Northeastern region of China...（沈陽是中國東北地區節約的、文化、交流、貿易和商業中心……）

與上述云南那段相比， 這個句子雖然英文語法結構完整， 卻還是按中文思維模式， 兩種語言詞對詞“對號入座”排列起來的“漢式英語”。由于譯者除了缺乏正確的翻譯理念， 不懂翻譯技巧， 甚至在遣詞造句方面存在的問題也頗多，使句子的含義產生了嚴重的歧義。

問題1：譯者用詞失誤，欲表達“經濟中心”（economic center）的意思時，沒有使用名詞“經濟”的形容詞形式，卻使用了英語“節儉的”（economical）；而在表示“交通（transportation）中心”的意思時，誤用了表示“通信、聯絡”之意的英語 “communication” 一詞 。這樣的錯誤使原本想表達的“經濟和交通 中心”變為“節約和交流中心”，令人大跌眼鏡。反映出譯者英語水平和責任心的欠缺。

問題2：英語寫作和翻譯不僅僅表現在選詞上，還要考慮句型變換、詞語搭配、漢英語表達方式差異、翻譯的功能和技巧。從這方面看，原譯者的整體翻譯功底也不能恭維。筆者將原句子改寫為：Shenyang is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 center as well as transportation， commercial and trade hub of Northeast China...（沈陽是中國東北的經濟、文化、交通、貿易和商業中心……）

廣東省廣州市是我國對外開放的窗口城市，經濟發展的水平之高不容置疑，其政府網站的英文版質量總體值得信賴，但也未達到完美的地步。試看以下從廣州市政府網站的英文版的“Natural Conditions”

(自然條件)的欄目

(http://www.gz.gov.cn/vfs/subsite/QFZZQNCH-UEYR-RYE4-CQEP-POOPXEO7LORY/content/content.jsp?contentId=262732catId=3417)節選：

The topography is higher in the northeast， lower in the southwest， north and northeast are mountainous area， south is an alluvial plain - the Pearl River Delta. （地形東北高，西南低，北部和東北是山區，南部是沖積平原——珠江三角洲。）

問題1：“area” （區域）是一個可數名詞，根據上下文的語境，名詞詞組“mountainous area”（山區）應改為復數形式“mountainous areas” 。

問題2 ：“north”（北）、“northeast”（東北）和“south”（南）這類表示方向和方位的名詞作主語使用時，前應分別加上定冠詞“the” （這）或代詞所有格 “its”（其；它的）為宜，表示特定地區的某個部分。

問題3：這兩行英語只是一個句子，但卻是不符合語法規則的句子。作為并列句，它是由兩個或更多分句構成的，那么，需要在最后兩個分句之間使用一個連接詞或分號隔開，但原文僅使用逗號相連，不妥。地市級人民政府門戶網站英文版語言撰寫問題嚴重貴州省遵義市人民政府門戶網站的英語語言撰寫問題非常嚴重，這與宣傳革命老區和發展經濟的需求相差甚遠。請看該網站英文版“General Introduction (2)”

（概況二）http://www.zunyi.gov.cn/cms/cms/website/ ingwen/jsp/page.jsp? hannelId 42infoId=14152）一段話。毫不夸張地說，該文字的英語撰寫人（或譯者），既沒有英語寫作功底，也沒有絲毫的責任心，造成在語法、單詞拼寫、排版等方面出現錯誤。

Fanous for Zunyi Meeting by the Red Arny on the Long March，the city witnessed numerous hisoric events“four times to cross Chishui ”，“Loushou victry”，and so on.ln addition，its Maotai wine is well-known at home and abroad as a Liquor of high quality Since the Reforming and Opdning Policy，Zunyi has achieced a serids ofhonors like“thd nstional famous city of history and culturd”，“An excellent city kf tourysm，” … and so on.（紅軍長征時召開過的遵義會議聞名于世，本市還經歷了無數的歷史事件，如“四渡赤水”等。除此之外，茅臺酒因質量上乘，而聞名國內外。自改革開放政策以來，遵義已經獲得了很多的榮譽，如“國家歷史文化名城” 、“優秀旅游城市”……等。）

以上這段中文翻譯是筆者“猜測”的結果，原英文表達實在慘不忍睹，而這恰恰是該市政府網站英語版語言撰寫的極為普通的一例， 患有明顯的“甲型病狀”。 主要表現為“白字”連篇、語法錯誤和用詞不當。略舉數項“病癥”：

問題1：錯字連篇。本段落至少有15個單詞拼寫有誤，如將“Famous” （著名）誤寫成Fanous。其他錯字不必一一羅列。

問題2：文字錄入馬虎。打字馬虎， 電腦鍵盤空格鍵使用有誤，造成多處錯誤。

問題3 ：英語的定冠詞“the”（這個）表示唯一，而不定冠詞“a”（一個）表示其中之一。在我國，被評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城市有百座，遵義是其中的一座，因此，原翻譯使用了定冠詞“the”不當 ，應改為不定冠詞“a”。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2002年版）》， “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英文表達方式是“a national famous city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lue”，而不是原譯文的“thd nstional famous city of history and culturd” 。

問題4：“四渡赤水”被翻譯成為“four times to cross Chishui”，實為不妥，根據一般表達習慣，該詞組的英文表達可以改為“Four Crossings of the Chishui River”。

對于這樣患有嚴重“甲型病狀”的譯文， 早在1990年12月召開的全國中譯英學術研討會上就有專家驚呼：(這種水平的譯文) “不看則已， 一看令人既驚駭又嘆服，蓋因質量如此低劣、亂七八糟、洋相百出的譯文， ……竟好意思給外國客商閱讀；嘆服者，蓋因翻譯和校對人員膽子之大， 出人意料。”(《中譯英技巧文集》， p.23)

以下段落摘自山西省長治市人民政府門戶網站英文版的“LIVING ENVIRONMENT”（居住環境）（http://test.changzhi.gov.cn/gzxxw/ hang/people/people_002.htm）的欄目。

For the past several years， Changzhi has quickened its pace to beautify the environment. It has planted more and flowers， installed more public lights and transformed much of the old urban area， to aim at becoming a city with beautiful landscapes and gardening culture in North China…（在過去的幾年里，長治加快了美化環境的步伐，已經種植了許多花，安裝上了路燈，改造了許多老城區，目的是使本市成為中國北方的園林式城市……）

同樣，需要說明的是，以上的中文翻譯是經筆者“加工” 而成的，但是比遵義那段英文還是好一些， 因此可以說患有專家所稱的“乙型病狀”——“指拼字無誤， 語法不錯， 但外國讀者會感到難懂甚至不懂， 更談不上喜聞樂見” 。（同上引）仔細找一找問題還是不少：

問題1：“過去的幾年里”的表達方式應該是“In the past (few) years”，而不是“For the past several years”，錯在介詞的使用上。

問題2：詞組“more and flowers”遺漏了一個單詞， 造成表達不完整，也不符合英語語法，必須插入一個詞，如“trees”（樹木），構成“more trees and flowers”（越來越多的花草樹木）。那么，“more”（更多的）同時修飾“trees”（樹）和“flowers”（花），結構平衡，意思完整。

問題3：文中的“gardening cult-ure”按照一般理解應該翻譯成“園藝文化”，但是根據上下文的語境，肯定不合適，筆者只能斗膽將其理解為符合國情的“園林” 的意思。

縣級人民政府門戶網站缺陷明顯

為了擴大對外知名度和影響力，我國部分縣及縣市級人民政府也開通了門戶網站的英文版。應該說，這些網站的建設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是，缺陷是明顯的。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信息少而陳舊；二是外語語言表達質量較低。臨海位于浙江省沿海中部，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該政府門戶網站英文版語言質量總體可以接受，但是，同樣存在語句不夠通順的現象。以下摘錄于英語版的“Home-LinHai”（臨海概況）（http://www.linhai.gov.cn/En/index.asp）欄目的內容：

Linhai is a state-Level Famous City of Historical Culture and a National Sanitation City.It is one of the comfortably-off counties of Zhejiang Province and is a famous town of Chinese tangerine，and a birthplace of China’s share-stock economy as well．

該市政府網站中文版《招商引言》

（http://www.linhai.gov.cn/cn/tzlh/Introduce.asp）欄目中有這么一段話：“臨海位于浙江省沿海中部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型，是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全國衛生城市，浙江省小康縣市和中國無核蜜桔之鄉，并且是全國股份合作制經濟的發祥地。”對比以上中英文的摘錄，不難發現：除了沒有提到“位于浙江省沿海中部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型”的文句，英文版完全用中文版表述的內容。有了對比文字后，更能說明英語翻譯存在的問題。

問題1： “國家歷史文化名城” 應該譯為“a national famous city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lue”，而不是“a state-Level Famous City of Historical Culture”。原英文表達主要有兩點不足：一是中文專有名詞英譯的規范化問題，上文已提及，不再累贅。二是語言理解問題，原譯中將“歷史文化” 沒有作為并列關系去理解，即“歷史”與“文化”；而是錯誤地當作主從關系去理解，即“歷史的文化”，那么，“Historical Culture”（歷史的文化）的真正含義就難以理解了。

問題2：“小康縣”被翻譯為“comfortably-off counties”不符合表達習慣。在我國，“小康社會”的權威譯法為“a well-off society”，因此，可以將“小康縣” 譯為“well-off counties”。同理，“全國衛生城市”的英文表達形式是“National Hygienic City”，而不是“National Sanitation City”。

以上只選取了部分政府網站中的部分文字描寫，來說明我國政府門戶網站的英文版語言寫作質量確實令人憂慮，有些政府網站的英語表達存在問題之多已經到了“體無完膚”的地步。由于篇幅的原因，只能以點帶面，呼吁政府要重視門戶網站英文版和其他外文版的建設，英語寫作決非兒戲，寧缺勿濫。

實際上，我國有關部門已經開始重視政府網站英文版的建設。由國脈互聯政府網站評測研究中心、中國社會科學院信息化研究中心共同發起，聯合國內眾多電子政務專家共同參與的“首屆中國政府門戶網站國際化程度測評結果發布暨研討會”于2007年4月在浙江省寧波市召開，并分別評出各類獎項，包括“省、自治區、直轄市優秀英文版獎”、“省會城市、計劃單列市優秀英文版獎”和“地市級優秀英文版獎”。本文選錄的英文版文稿不少來自獲獎網站。評獎活動有助于提高外文寫作和翻譯質量，但單憑幾次評獎活動還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各級政府網站外語質量問題。

為了提高包括英文在內的外文版語言寫作質量，政府有關部分必須高度重視，把工作落實在具體的工作之中。在欄目規劃、信息管理、內容更新、英文版維護和技術保障等多方面充分發揮作用。加大發揮和借助外語專家的力量，由有經驗的大學教授、外籍顧問和專業人士為網站語言把關，參與撰寫和翻譯文稿。在一名專業人士撰寫或翻譯后，應有兩名專家進行審稿并校對電子文本，確保上傳到網站上的信息在語言質量方面是有所保證的。同時要對英文版的維護單位建立相應的管理、考核制度以保證維護質量，以求最大程度地發揮好政府門戶網站應有的宣傳和服務作用。

（作者系寧波廣播電視大學外語系主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和跨文化交際。因版面問題參考文獻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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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曹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