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大牌兒”成就了一次采訪

盡管老總們一再教誨階級兄弟姐妹們切勿在工作中“耍大牌”，壞了咱們的光輝形象，俺在10多年的艱苦歲月里，也確確實實誠惶誠恐地以“低調做事，高品為人”的原則來要求自己，但有時發現僅有低調是不夠的，特殊環境特別人物面前，大牌該耍不耍也是不對的！

2007年3月5日下午1時，我正在外地出差中用餐，突然接到一個報料電話：“報告杜首席，俄羅斯科學院院長到鄭州了！”“他什么時候來的，來干嗎？現在哪里？”我一聽，停止了咀嚼，連珠炮似的把問題扔給對方。

“昨晚就到了，現在少林寺。下午到鄭州大學接受名譽教授稱號頒發。”對方簡單地答曰——人家畢竟是個領導，穩重慣了，話語不多。

“你怎么不早告訴俺，讓俺提前介入？真耽誤事！趕緊幫我約他個獨家專訪，獨家！我要獨家！”我半是憤怒半是脅迫。

“試試看吧，他的程序安排得非常緊張。下午去鄭大，晚上鄭州市長宴請。老人家年齡不小了。”言畢掛了電話。

我趕緊又向金主編報告了選題，請他在配稿會上說明。

長途匆匆趕回報社，又匆匆修好已經瀕于癱瘓的坐騎小寶驢，已是傍晚6時30分。此時，連那院長的大名還不知道呢，因為線人前后陪同院長緊張活動，根本顧不上接電話回短信。

我趕緊上網查詢院長情況，才知道他叫奧西波夫。

近7時再催促線人，人家居然把俺推到冰窟窿里——“我們正在回城里。老先生參觀過少林寺又爬了三皇寨，累得受不了，一再要求取消市長的晚宴，秘書都快急哭了，你的采訪看來危險。”

咦，這簡直是耍俺嘛，稿子選題都在下午報上去了，把俺撂地上啊？！

這怎么辦呢？焦慮中，突然心生一計：耍次大牌吧，也許有效——諸位兄弟姐妹要知道，俺是多么想讓大河報在每天的報紙叢林中有自己的獨家亮點啊！

于是我發了如此短信：“請你告訴院長翻譯，我要送給院長幾份報紙，其中有李成玉省長前天在京會見他的消息和照片，還有普京來訪時我參加采訪的連版報道，相信他若帶回去俄總統一定有興趣，你只要把話帶好帶到，我不信打不倒他奧西波夫院長！你記住，我是最優秀的記者！謝你老哥們兒！我們時刻待命，已箭在弦上！”

怎么樣？這大牌耍得夠牛夠勁爆吧，軟硬兼施都有了，但我相信這招兒能打動他——因為他對我的工作能力和為人那是“相當地”了解。

“備戰吧，晚上8時30分在索菲特。”對方簡潔回信后再無消息。

這邊廂，我和攝影記者李康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寧。當晚攝影部聚餐，可他一會兒一個短信地催問約訪進展，顯然無心用餐。

為了展示咱中國女記者的風范，俺還專門回家洗臉梳妝——當時也懷疑，人說：“好臉不用洗，孬臉洗它作啥？”俺這老臉兒洗這么凈，還不知道能否在人家奧西波夫院長面前“露一小臉兒”呢？

晚上8時30分，我和李康準時會合在鄭州索菲特酒店大堂。

過了10分鐘，對方短信來了：“正在西郊返回路上，你們在大門口等，只能5分鐘。”

天哪，這不是練俺嗎？5分鐘？連翻譯張嘴都不夠。管他呢，只要逮住人，就由老杜不由他啦，俺在采訪時一向這樣“蠻橫無理善揩油”。

當晚近9時，俄羅斯科學院院長奧西波夫一行3個俄國人出現在大門口，還有幾位省里陪同的同志。我迎上去，對著院長來了一句俄語：“歐卿哈啦紹”（“同志您好！”）——這句話本來是2006年3月22日普京總統探訪少林寺時攢著勁兒說給“老普同志”的，結果保安看得太嚴，沒用上，用到院長他這兒啦！

聽到這熟悉的問候，院長會心一笑，我雙手送上報紙。隨即，我們坐在大堂沙發上，就拉開了采訪陣勢。

看來院長真是累壞了，聽到翻譯說我要采訪四個問題就有點吃驚。后來聽李康說他的俄國同伴用中文表示不滿：“不是講好5分鐘兩個問題嗎？怎么變成四個啦？”

老杜此時哪管恁多，掏出錄音機，噼里啪啦，一句接一句地問將下去，還滿面堆笑，一副中華女英的真誠和友好。

其實問了五個問題，那個關于“中國科學家已經很接近諾貝爾獎水平”的問答，就是穿插在其中臨時發揮的。俄羅斯科學院一位院士為了解釋院長說的中國科學家已經很接近諾貝爾獎水平，專門在我的筆記本上用英文寫下了數學界與諾獎齊名的沃爾夫兩種獎項名稱及兩位華裔數學家參與研究并獲獎的名字。

因為翻譯過程，采訪持續了四五十分鐘。采訪結束時，我還不失時機地向翻譯表示敬意——“謝謝您曹老師，我是看著曹葆華先生的譯著長大的”——蓋因俺提前打探到翻譯的父親正是我國著名俄羅斯文學翻譯家曹葆華先生。曹翻譯驚異地表示了感謝。

李康又被大家逮住拍合影耽誤點時間，急速回到辦公室，已是夜里10時出頭。

晚上11時，一直在等候急稿的版面編輯來催稿——畢竟還有排版校對那么多程序等著吶！

排版過程中，當夜值班老總楊青、編輯龐瑞妍又加入國際數學最高獎項被稱為“數學諾貝爾獎的舒爾茨獎”的相關鏈接，把稿子整飭得成為3月6日下午的大河網頭條，后來被國內外多家網站轉載。

（作者為大河報高級記者、終身首席記者）

附原文：

俄羅斯科學院院長接受本報記者獨家專訪時說——

“中國科學家已經很接近諾貝爾獎水平”

首席記者 杜超／文 記者 李康／圖

本報訊昨天晚上，從少林寺參觀歸來的俄羅斯科學院院長尤·奧西波夫對本報記者說：“中國科學家已經很接近諾貝爾獎水平——我是認真嚴肅地這樣說的。”

俄羅斯科學院將近300年的歷史上產生過19位諾貝爾獎得主。71歲的奧西波夫從1991年2月起，連續三屆擔任俄羅斯科學院院長已經16年。他去年曾隨同普京總統訪問中國。昨天下午，他被鄭州大學授予名譽教授。

胸前佩戴著“鄭州大學”的紅色校徽，奧西波夫接受了本報記者的獨家專訪。

記者問他，今年是俄羅斯的“中國年”。去年是中國的“俄羅斯年”。去年3月，普京總統參觀訪問了少林寺。今年又是3月，您也來到天下名剎少林寺，并與我省教育界有交流。您對中國的傳統文化留下了什么印象？

奧西波夫說：“我此次訪問河南及其少林寺，是想追尋和接觸中國文化的‘根’。所以追隨我們普京總統的足跡專門來到少林寺進行參觀。中國現在已經比較強盛，還能保持自己的特有文化。今天少林禪宗文化的弘揚，充分反映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生命力。

前兩天，我們在北京和貴省省長李成玉先生會見時談到，任何國家和地區要發展，都要涉及傳統文化的保留和建設。少林寺不只在東方，而且在全世界許多國家，都吸引和激發了人們強烈的興趣，就表現出了河南保持傳統文化的成功。”

記者問這位從前蘇聯時期到現在一直擔任院長的科學家，歷史悠久的俄羅斯科學院煥發了怎樣的青春活力時，他如數家珍地說：“我們科學院的任務主要是發展基礎科學——我們在基礎科學方面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在物理學、化學、數學、生物學以及關于地球的學說都在世界前列。當然，在社會科學方面也有很大的發展。為了推進本院新的發展和拓展，我們和中國科學院也有良好的交流與合作。我們院出版的150多種雜志和刊物記載了自身的創新發展過程”。

當記者請這位院長預測一下中國在未來何時能產生諾貝爾獎得主時，他說：“諾貝爾獎的評選和產生有一些主觀因素和政治因素。中國數學家近年來獲得了國際數學家協會的數學獎獎章，這就相當于數學界的諾貝爾獎。因為諾貝爾當年在書寫遺囑時，并未設立數學獎。我想說，中國數學家和科學家已經很接近了這樣一個水平和界限——我是認真嚴肅地這樣說的。”

這說明，中國在國家級科學研究領域非常重視推動科學水平的發展，說明中國領導人非常清楚地認識到，沒有科學的高度發展，就沒有整個社會嶄新的和諧發展。這不僅表現在目前對科學研究的巨大投資，而且還非常重視教育的發展，因此中國的科研成果給人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具體明證之一，就是對鄭州大學這樣的高校巨大的投入和支持，這也與河南省的總體經濟水平相得益彰。

在談到3月3日李成玉省長在北京與奧西波夫院長的會見時，他說，李成玉省長表示，沒有科學的高度發展，整個社會水平的高度發展是不可能的。奧西波夫說，我們已經與河南省有著一定的聯系與合作，但我們還可以再提高一步。

最后，奧西波夫表示，鄭州大學授予他名譽教授是很大的榮譽，他很感激。鄭州大學是很有活力的高校，這也給了自己進一步做好工作的動力。

（載自2007年3月5日《大河報》）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