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我們班轉來了一位新同學。他長得又矮又干巴,瓜子臉微黑,皮膚粗糙。濃眉下,一雙小眼一個勁兒眨巴著。他嘴大,薄嘴唇,還有點向前噘,簡直像一只大青蛙。他穿一件發烏了的白上衣,下身是一條黑褲子,穿一雙舊球鞋,還抱著一個沒有背帶的破書包。張老師說,他叫石玉營,今年13歲。老師安排他和我坐了同桌。
第二天,他拿來了一個盛過化肥的舊袋子。放學前,他挨桌撿垃圾,一下子收了大半袋子。他提到垃圾箱旁,就開始揀廢紙、易拉罐、酸奶瓶……別的班的同學來倒垃圾,他照揀不誤。我問他:“揀這些臭東西做啥?”他說:“別小看了這些廢品,一樣能變錢。”我鼻子一哼:“多丟人啊!你掉錢眼里啦。財迷!”可沒想到,第二天他居然帶來了幾本裝訂整齊的練習本,他說:“這都是用廢紙做的,一樣打草稿練書法。”他又把揀出來的鉛筆頭和橡皮屁股塞在廢塑料筆筒里,給我示范寫字、擦字。他說:“你想省錢嗎?這樣的本、這樣的筆,我能造很多很多,你盡管用。”他還說:“家長用汗水換的錢,咱可不忍心大把地花。咱可以自己動手掙錢自己用,減輕家長的負擔。”
七天后,他告訴我,這一星期,他揀的廢品賣了11元5角。他還說:“咱一不偷二不騙,揀廢品賣錢有啥丟人的。既掙錢又環保,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他一有空就大談他的生財之道。他說:“咱們從小就應該學會理財、增收節支。像我揀廢品、挖野菜、抓知了猴、養羊,賣了就有錢進腰包,這就是增收。像用廢紙訂本,使用鉛筆頭、橡皮屁股,節約用水、用電就是節支。增收節支多了,做好了,就能發大財,就能為家長減少負擔。”
現在,石玉營不僅自己交書費、學雜費,還自己訂報刊、買校服、買衣襪鞋帽、買平安保險。他還給班里買來兩把拖把、兩個黑板擦、一個水桶。他說:這是同學們捐獻廢品的回報。他還存了300元,準備買奶羊,賣羊奶,發“羊財”。他還說,他要掙夠讀大學的錢。
我覺得,他可真夠財迷的。不過,我喜歡他的這種“財迷”,我佩服他。
指導老師張乃增
插圖張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