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當班長

薛蟠大驚小怪地跑來，嚷嚷著：“你們都把耳朵豎起來，有最新消息呢。”

茗煙問：“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不知道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薛蟠說，“要重新選班長了。如果選出了新班長，就是好消息。如果舊班長換不掉，就是壞消息。”

舊班長由探春擔任，她對男生很兇，尤其是對薛蟠這樣的搗亂分子。

這次重選班長，薛蟠就盼著有人將探春取而代之。

探春已在為爭取連任拉選票了。

她先找兄弟賈環：“環哥兒，咱們是親姐弟，你一定會投姐姐一票吧？”

“不高興！”賈環沒好氣地說，“你當班長我從來沒撈到好處，你會鐵面無私，我今天也要鐵面無私了。”

探春有辦法治賈環。她說：“你不選我，我就不當這個班長啦，我選寶玉當班長。”

賈環急了：“你明明知道，寶玉是我的死對頭、眼中釘！”

探春故意嘆口氣：“我不當班長了，總要有人當班長的呀。”

“那，”賈環只好鉆進探春的圈套，“我還是選你算了。”

探春知道黛玉不愿意當官的，但她還是找到黛玉：“林妹妹，你長得這樣好看，我一定要選你當班長。”

黛玉杏眼圓睜，感到驚訝：“當班長跟長得好看不好看有什么關系？”

探春裝糊涂：“那當班長跟什么有關系？”

“當班長首先得精明能干，像你這樣的。”黛玉說。

探春高興了：“那你覺得我適合當班長，一定會投我一票了？”

“我會投你票的。”

探春又去找薛蟠。

“薛蟠呀，又要選班長了，你該做好準備了。”

薛蟠見探春有求于他，頓時神氣起來。“你是誰呀？姓名？”

“賈探春。”

“性別？”

“女。”

“哈哈！”薛蟠總算報了仇。他問探春：“我要是選你當班長，你打算怎樣報答我？”

探春說：“我沒錢買禮物送你，這樣吧，你雇輛車來，把以前我沒收你的那些玩具全都運回去吧。”

“真的？那要謝謝你了。”

“不過，”探春立刻聲色俱厲地警告薛蟠，“下次你再敢把玩具帶到自修課上來玩，被我沒收了，那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還啦。”

“那，”薛蟠想了想，“我還是不選你吧。不但我不選，還要鼓動大家一起把你拉下臺。你太兇了，我吃不消你。”

薛蟠去問史湘云：“你還在用美人增白漿吧？”

湘云說：“用是在用，但太貴了，有點用不起了。”

薛蟠說：“到我家藥店去買吧，只要你不選探春，我可以打九折賣給你。”

湘云含笑搖頭。

“七折？六折？五折？四折？三折？二折？一折？”

湘云還是搖頭。

薛蟠一咬牙：“只要你不投探春的票，我白送你一瓶美人增白漿！”

湘云就問薛蟠：“你不讓我投探春的票，要我投誰的票呢？”

“你該投誰？”薛蟠發了愣，“我還沒想好呢。”

寶釵遇見寶玉，寶玉問寶釵：“寶姐姐，班長要換屆了，你打算選誰呢？”

“你猜不到的，”寶釵笑道，“我想選我哥。”

“選薛蟠？你不是開玩笑吧？”

寶釵便對寶玉解釋了一番，使寶玉也擁護薛蟠當班長。

這時他倆聽見校門口傳來聲聲驢叫，不知怎么回事，趕緊跑去看。

原來是薛蟠趕來一輛驢車，車上裝著從薛家藥店運來的美人增白漿。

覺得自己不夠白的女同學把薛蟠和驢車團團圍住。

薛蟠高舉一瓶美人增白漿，大叫：“把探春拉下臺，免費讓你白！”

女同學們鼓掌歡呼，把手伸得長長地向薛蟠索取增白漿。

這時薛寶釵登上驢車，喊起口號：“風水輪流轉！”

大家跟著喊：“風水輪流轉！”

“這回選薛蟠！”

“這回選薛蟠！”

“等等，怎么回事？”薛蟠慌了，“我不愿讓探春當班長，并不是我自己想當班長呀。”

寶玉和寶釵就鼓動大家繼續喊口號，使薛蟠的信心一點一點膨脹起來。

賈老師主持選舉。

全班21人參加選舉。之所以全班是21人就為了對付選舉，如果是20人，選成10∶10就不好辦了。

賈老師宣布選舉規則：“我念候選人名字，念到你想選的那個，你就舉起你的一只手。明白嗎？”

大家應道：“明白！”

“候選人是衛冕■者賈探春和挑戰者薛蟠。現在，同意探春連任的舉手。”

1只手，2只手，3只手……一共舉起10只手，包括探春自己的手。

那么，如果剩下的11個人都選薛蟠的話，薛蟠將以11∶10挑戰成功。

“現在，”賈老師說，“同意薛蟠的舉手。”

１只手，２只手，３只手……一共舉起12只手。

賈老師想了想，不應該有這么多手的。他重新數一遍：1只手，2只手，3只手……他發現薛蟠自己舉起了兩只手。

賈老師對薛蟠說：“兩只手不但不能算兩票，連一票也不算，是廢票。”

薛蟠說：“廢票就廢票。”

原來，在最后關頭，薛蟠動搖了信心，給自己投了廢票。

這樣，10∶10，探春和薛蟠打平了，必須再戰第二回合。

在休戰階段，寶玉和寶釵分別去找探春和薛蟠做工作。

寶玉對探春說：“當班長就像鴨子在火上烤，你讓薛蟠到火上烤一回，他以后就不會烤你了。”

探春便想象自己是只鴨子，在火上烤是什么感覺，不在火上烤是什么感覺……

寶釵對薛蟠說：“當班長就像烤鴨子，你不到火上烤一回，怎么能證明自己是適合做烤鴨的材料呢？”

薛蟠撓撓頭:“我一定要證明嗎？”

第二輪選舉中，探春沒再選自己，薛蟠沒再給自己投廢票。

薛蟠當上了“烤鴨”。

第二天上課前，薛蟠去請教賈老師，班長該做些什么。

賈老師說：“班長該做什么呢？別人叫你‘班長’時，你就答應一聲‘哎’。”

“這個我會。”薛蟠問：“還有什么？”

“還有，要讓別人覺得你像個班長。比如上課的時候，你最好在平時張嘴的時候閉嘴，在平時閉嘴的時候張嘴。”

照薛蟠的習慣，老師說話時他也說話，老師不說話時他也不說。為了像個班長，他努力改變說話的習慣。

下了課，賈老師對薛蟠說：“以后我不需要買你家的嚨寶了。”

過去，課堂秩序被薛蟠弄得熱火朝天，賈老師經常會把喉嚨喊啞了，薛蟠就向老師推薦他家藥店的“金嗓子嚨寶”。今天一堂課下來，賈老師的喉嚨居然沒啞。

要上自修課了，賈老師給了薛蟠一個本子。

“薛班長，”賈老師說，“誰在自修課說不該說的、做不該做的，就把他的名字記下來。”

“好的。”

不料自修課已經過去一半了，全班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不該說的，誰也沒做不該做的。

薛蟠有點著急了。那個本子滴墨未沾，一個名字也沒記上，以前探春當班長時從來不會這樣。

薛蟠就來想辦法。

他朝著茗煙做鬼臉。只要茗煙也回敬一個鬼臉，薛蟠就把他的名字記下來。

但茗煙看都不看薛蟠一眼。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薛蟠寫了張字條——

探春學妹：

你我好比冤枉鳥，比翼雙肥在人間。

茗煙

他把字條揉成團，瞄準探春扔了過去。

紙團正中探春的后腦。

只要探春拾起紙團，打開一看，立刻會大罵茗煙。茗煙一定反唇相譏，這樣班長的本子上就不會一片空白了。

但被紙團砸到的探春毫無反應。是故意不反應，看你怎么辦。

下課后，薛蟠將那個本子交給賈老師。

賈老師問：“記了幾個名字？”

薛蟠嘟囔道：“記了一個……”

賈老師打開本子，見上面記著“薛蟠”。

“班長真不好當……賈老師，什么時候再重選？”

插圖李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