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越獄》魅力在于監獄的特殊視角,逃亡與追捕的情節設置,以及精彩巧妙的敘事手法,而真正觸動觀眾內心的是人性的考驗。監獄的特殊世界和逃亡的特殊經歷成為檢驗人性的舞臺、考驗人性的試金石。所以,在《越獄》中,構成懸念的是事件,推動懸念的卻是情感與理性、罪惡與拯救、信任與背叛的人性交錯。
【關鍵詞】人性考驗信任情感
由美國福克斯(Fox)公司制作的系列電視劇《越獄》自2005年8月29日開播后,就吸引了大批觀眾。獲得了很高的收視率。該劇在美國首播后,網絡上就掀起一種近乎瘋狂的下載和在線觀看熱潮。2006年。《越獄》在中國也受到了空前的追捧與歡迎,而據記者調查。八成美劇迷都是大專以上文化。觀眾對該劇的普遍感覺是,同好萊塢大片一樣,劇情曲折復雜,故事懸念叢生,場面熱鬧而刺激。那么,《越獄》究竟有什么魅力,使它能夠和覆蓋全球、收視率很高的NBA節目叫板呢?
題材與視角的選擇顯然是其中的一個成功因素。監獄不是游人如織、自由來去的公園。它是常人不可能涉足的非常態世界,其神秘性本來就足以吸引人們的注意:更重要的是。通過這個非常態的世界,它還可以聚焦眾多的戲劇因素:冤案與政治陰謀、文身與監獄地形圖、精心謀劃的逃亡與斗智斗勇的追捕,還有諸如重刑犯、律師、醫生、監獄長、政府首腦、國會要員等不同階層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所以,這一非常態的處所,反而能在一種極端處境中展現出更寬廣的現實世界與社會人生,極大地調動起觀眾的審美趣味與欣賞熱情。
《越獄》的熱播,使沒有《越獄》的日子充滿期待。這直接得益于該劇精彩巧妙的敘事手法,引人入勝的情節布局,環環相扣的懸念設置。邁克爾·斯科菲爾德(Michael Scofield)能如愿進入哥哥林肯(Lincoln Burrows)所在的監獄嗎?他能順利通過醫生糖尿病的檢查嗎?他能得到室友蘇克雷(Fernando Sucre)的合作嗎?他能躲過“背包”(T-Bag)的性騷擾嗎?他能得到典獄長亨利·波普(Pope)的信任嗎?黑幫老大約翰·阿布茲(John Abruzzi)會不會對他下手?如何躲過每日幾次的查房令?在林肯被送上電椅的那一刻那個神秘的男人是誰?他們的爸爸為什么要拋棄他們?殺死副總統弟弟的人究竟是誰?醫生薩拉·唐科里迪(Dr.Sara Tancredi)會不會給他留門?越獄能成功嗎?他們的命運如何?那個神秘女人是誰?誰是幕后的指使者?這一切都為了什么?一個又一個懸疑。一次又次擔心,緊緊扣住觀眾的心。
不過,監獄的特殊視角也好,逃亡與追捕的懸念也好,其功能都在于吸引觀眾的眼球,那么,在感官吸引之后,能觸動人內心的又是什么呢?是人性的考驗。監獄的特殊世界和逃亡的特殊經歷成為檢驗人性的舞臺、考驗人性的試金石。所以,在《越獄》中,構成懸念的是事件。推動懸念的卻是情感與理性、罪惡與拯救、信任與背叛的人性交錯。
信任他人:越獄能否成功的重要懸念
監獄里的犯人。是遭到法律懲罰和社會遺棄的人,是時時需要警惕防范、不被信任的高危群類。在這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即使犯人與犯人之間,都是非常態的。互相疑懼,互相猜測。互不信任,時時充滿危機與不測,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甚至不能預知下一刻還會不會活著。但就是在這樣一個極端不信任的環境里,一切都無法用日常規則來衡量的一群人,為了逃亡的共同目標卻不得不臨時搭建起信任的橋梁。而且,你只能信任,用賭一把的精神,在一個隨時都可能被告發的環境里,不得不把秘密告訴參與其中的人。信任與背叛,成為越獄能否成功的一個重要懸念,也成為每個人必須面對的一種考驗。
在監獄這個病態的世界里,一群互不信任的犯人必須臨時搭建起絕對的信任,的確是意味深長的。講信用對這樣一群人來說幾乎是一個絕大的諷刺,在通常意義上他們正是一群對社會不講信用,不遵守契約而觸犯法律的人。但是,在非正常人的監獄世界里,他們想要成功出逃,想要重新回到自由人的世界。就必須進行人的合作,信任他人,也被他人所信任,建立一種不可思議的契約關系。所以,監獄里的信任不完全是一個簡單的搭建,還存在著重建人性世界的因素。邁克爾為了測試室友蘇克雷是否值得信賴,故意在蘇克雷面前藏起手機,而蘇克雷面對獄警貝里克(Bellick)的嚴厲的威脅與極大的利誘。并沒有說出邁克爾的秘密。在以后的歲月里。蘇克雷確實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人,一個可以作真正的朋友的人。在這里,一群犯人在罪惡的極端。顯現出遮掩于人性深處的美好和潔白:堅毅、果敢、沉著、冷靜。更為重要的團結合作精神。邁克爾正是在眾人的幫助下。一步步實現計劃。帶領大家逃出監獄。奔向自由的。
不過。極端處境是人性美的考驗,同時也會是人性惡的暴露。《越獄》在彰顯非常態人生人性美麗的一面時。也并不回避那病態仍然存在的一面:信任背后的猜疑、狡詐、挑拔、自私、兇殘。為了保存自已不惜而殺死別人的殘酷的生存倫理,在他們身邊隨時都會發生。阿布茲為了探聽證人斐波納契的下落,竟然讓人去剪掉邁克爾的腳趾,而當這種殘忍的手段不能改變邁克爾的心志時,阿布茲又改變策略,替邁克爾擺平了一心報仇的“背包”。他們之間的合作是一種強大的利益關系在支撐,信任是在不得已狀態下不得不信任的。“背包”則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變態殺人狂,他在獄里時時挑起事端,種族沖突、同性戀、殺死無辜的獄警,又指使跟班切利誣告另一個犯人特羅基是殺人兇手。他加入出逃者的團隊,是因為發現邁克爾等人的秘密而以告發相要挾的,并不存在相互信任和真誠的一面。阿布茲和“背包”之間更是充滿了仇恨,在越獄的前四天,當阿布茲知道有一個人要被排除在越獄計劃之外時,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除掉不斷惹事生非的“背包”,不料他卻被“背包”用剃刀割破了喉管,險些喪命。對于阿布茲、“背包”之類相互殘殺的人,邁克爾可以說從未完全相信過。但為了逃出去,他卻不得不與這些人在目標未達到之前進行交易與合作。
愛的情感:逃向自由世界的執著信念
雖然逃出監獄的目的不同,但這些出逃的犯人都有著一種對愛的強烈追求。從某種意義上說,促使這一群特殊的人冒著危險出逃的強大動力還不是自由的渴望,而是親情、愛情的無與倫比的力量。兄弟之愛,父女之愛,父子之愛,夫妻之愛,情人之愛……強烈的情感歸屬,是每個人內心所渴望的,也是每個人選擇逃亡和在逃亡的途中所要最終尋找的。在這樣一個非正常的世界中,《越獄》集中體現了正常人的各種情感關系,并因此而深深牽動著觀眾的情感與內心。
邁克爾是為了含冤入獄、即將被執行死刑的哥哥,才做出了周密的營救計劃,并不惜以失去自由為代價,故意搶劫銀行而獲得進入監獄的機會。正是因為這種大于一切的愛,使他克服了重重困難,去幫助哥哥實現回歸自由的希望。無論遭遇多少磨難與挫折,他都堅定不移,在法律不能給哥哥清白時,他唯一能做而且必須要做到的就是帶哥哥出獄,還哥哥一個自由,給哥哥一個未來。而被救的哥哥也確實是一個可愛可敬的人。父母的早逝使他過早地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以一個父親的角色照顧比自己小幾歲的弟弟,為了讓弟弟安心上學,他不惜到處借錢來支付學費,還故意向弟弟隱瞞家境的窘迫與艱難,將借款說成是母親留下來的遺產。在這里,兄弟之間相濡以沫、相依為命的手足之情是感天動地,震撼人心的。
維斯特莫蘭在監獄里本來決定做一個好犯人,所以他拒絕越獄,但警官貝里克對他的寵物貓的殺害使他的信念開始發生動搖。他得知女兒患上了食道癌,并且生命只有幾周的時間了,法庭卻不允許他出去探望。當冰冷的監獄、理性的法律無情地排斥、拒絕了愛的情感后,絕望的維斯特莫蘭決定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蘇克雷只有16個月就可以出獄了,但他日夜思念著女友瑪麗克魯茲,并且時時擔心自己與女友的愛情會被別人奪走,所以他也去找了邁克爾。要求加入他們的越獄計劃。便條(C—Note)是為了家里的妻子和愛女而越獄,就連殺人不眨眼的“背包”,內心也有一個念念不忘的情人。當觀眾憎惡“背包”的狡詐與殘忍時,卻也不能不為他得到巨款后不顧一切尋找情人的舉動所震驚。但這種人性深處流露出的正常的愛情,在非正常的世界規則那里卻成為一個致命的弱點,追捕他的警察貝里克正是根據他在監獄里投遞的52封被退回的同一地址的信找到了他。特內爾(Tweener)被捕后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向曾經幫助過他的素不相識的女孩道謝,并承認自己撒了謊,那一刻他是最幸福的,因為人性在那一刻有了獲得救贖的歸屬感。當劇中人為情所動時,觀眾的情感也為他們所打動,畢竟,這個時候唯一能拯救他們內心的就是情感了。
未來的命運:永遠的自由與牢獄
《越獄》計劃拍五季,第二季目前尚未完成,這些出逃的人以后的命運將會如何?雖然具體的細節難以預知,但可以想見的是,只要他們還在逃亡的途中。還沒有被抓獲和死亡,人生的種種誘惑、追求作為人性的考驗,還在等待著他們,還將等待著他們。比如說,金錢。維斯特莫蘭留給女兒的五百萬美元使出逃的人有了直接的目標與方向,金錢是他們中的一些人在分散后重新匯聚的動力,也是又一次落網的直接原因。只有那些擺脫了現實利益誘惑的人,才會在內心獲得真正的自由。
在《越獄》的第二季中,約翰·阿布茲和特內爾都已被警方打死,此時奪得巨款的“背包”正逍遙法外,估計好景不長。邁克爾、林肯、蘇克雷、便條仍然在不可知的逃亡中,但他們隨時都感到身邊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等待著自己。組織越獄的邁克爾也開始流露出失望。他有些悲觀地說。“囚徒是沒有未來的”。他們在監獄里往外面的世界逃。而逃到外面的世界仍擺脫不掉監獄的感覺。監獄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有形的小社會,社會對他們來說一個是無形的大監獄,逃出有形監獄的他們面對社會這個無處不在的大網,幾乎無法遁形,處處充滿危機。而真正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恐怕還是法律。與同是越獄題材的好萊塢大片《肖申克的救贖》不同,《越獄》目前還沒有給觀眾留下逃亡的人可以真正重返自由的光明的尾巴。邁克爾多年來第一次在教堂里的懺悔情節其實已經透露出某種信息:出逃未必能真正解決問題。電視劇不同于電影大膽的烏托邦想象,因為要面對政府、媒體和各種部門的審查,它的制作需要更現實一些,解決問題也可能更傾向于主流意識形態的方式。
對《越獄》來說,結果如何也許并不是非常重要的,它的意義在于準備逃亡和開始逃亡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人性檢驗的真誠與信任,人間真情的向往與回歸。人生處處是牢獄的困境體驗,以及超越自由的人類夢想與挑戰。是這部具有男子漢氣質的電視劇所要最終完成與最終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