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針對影視界喜愛運用英雄形象的現狀,運用神話原型理論分析,試圖揭示:雖然神話原型中的英雄形象代表肉體拯救者,但是傳承至今,該原型意義已廣義化——成為觀眾面對諸多困惑的心靈安慰品南非實質性的拯救者。本文試以此為例說明,影視若以塑造神話原型為賣點,就要找準觀眾所需求的神話精神,關鍵是要把握好觀眾的心理趨向,找準觀眾的文化域。
關鍵詞:神話原型,神話精神 審美心理 文化域
當今社會,影視作品是人們了解外界的載體之一,人們可以足不出戶,僅從流行的電影電視作品中就能觸摸到時代變化。喜愛影視作品的觀眾會發現,影視界開始越來越多的采用神話作為情節賣點,像已經在票房大獲成功的《指環王》、《魔戒》、《蝎子王》、《蘭陵王》《神話》等,雖然有些不是神話故事,但是賦予主人公以神話特質使其成為救世式的英雄,從而也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像成龍的《警察故事》系列、李連杰的《黃飛鴻》系列、《笑傲江湖》系列、張藝謀的《英雄》和《滿城盡帶黃金甲》、英國電影《哈利伯特》系列、美國電影《黑客帝國》系列。
由于影視和神話的結合,影視在具有娛樂、教化等主要功用外,還多了一層滿足觀眾心理需求展示當地觀眾影視文化內所蘊涵的神話精神的功能。筆者認為,神話題材的影視作品成功與否,最主要是看這種神話精神在影視作品中表達的準確度有多高。
一、何謂神話、神話原型、神話精神、文化域?
什么是神話?筆者贊同民間文藝學家劉魁立先生所說:“神話就實質總體而言,是原始公社時期,人民通過原始思維不自覺地把自然界和社會生活加工成形象化人格化的、與原始信仰相關聯的特殊的神奇的語言藝術創作。”這說明神話是初民對自然社會認識的結果,因為當時人們生產力低下,控制自然的能力薄弱,所以神話是具有幻想性的。
神話原型按人類學家榮格的解釋認為:“原型是反復發生的領悟的典型模式,是種族代代相傳的基本原型意象……從一個人出生開始,這種意識就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的心理活動。這種人的頭腦中繼承下來的祖先經驗稱作‘種族記憶’、‘原始意象’或‘原型’”。筆者認為,簡單講,就是構成神話的普遍模式。原型可以是人物、情節、意象,比如人物可以分善者與惡者,善者中的肉體拯救者為英雄、智者等,靈魂拯救者為上帝、耶穌等。
什么是神話精神呢?初民以想象或者借助想象的思維方式創造神話,雖然缺乏明確的論證,但都是反映著當時當地的人文特色或者人們的某種愿望。因此神話中的人物都有自己存在的精神內涵,可以是勇敢、善良、足智多謀、也可以是永不屈服、力大無比、技藝高超的正面人物等等(當然也有陰險毒辣的反面人物)。神話精神的依存不能脫離大眾的心理需求及審美趨向。
在解釋文化域這個概念之前。我們先看德國人類學家拉策爾的文化圈概念:“在人類創造力有限的時期,獨立發明能力差,一種文化發明創造后向四周傳播。從傳播原點擴散。跨空間一圈一圈向外傳播,最后傳遍世界各地,即文化圈。”筆者認為,在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一種文化的多元性、優越性已經足以支撐起自身的存在(雖然有時未必有很長的生命周期),所以各地區觀眾的影視思想大多在群體認可的文化領域內駐足,并且在一段時期內不再需要大量的傳入文化來做填補。因此,英雄影視作品的成功之處在于高度反映電影投放地人群中的神話精神,而這種神話精神是普遍存在于人們的精神文化領域內的,即文化域。
二、我國影視界英雄形象的闡釋
能夠深深吸引住觀眾注意力的影視人物都擁有一些相同的特質,其中常見的特質是該人物形象具備了英雄的優秀品質,這些英雄都是“過去”的某一種版本再現——是觀眾們在內心深處渴望的,而又在自己生活的人文環境中十分罕見或已無法再現的。
1、建國初期,紅色革命英雄的影片統一中國市場。
除了政治因素外,多半還是因為那些剛告別革命廝殺又得以幸存的新中國人們對已故英雄們的緬懷。這個時期的人們剛剛獲得新生的權利,終于可以推翻各種壓迫開始自主的生活,人們在內心是多么的喜悅,所以懷著感恩心情的人們所倡導的文化精神也是積極向上的。革命英雄影視作品的出現恰好給人們一個自我證明的機會,證明自己不是忘本只會享福的人,是時時受革命英雄所激勵在發奮在為新中國初期建設奉獻一切的新式公民。
2、文革期間。無休止的造神運動確實也在影視樹立了一些英雄形象。但很快就隨著歷史退出人們的記憶。
理論上講。這些電影不能深入民心,就是因為影視界一味迎合政治需要,不顧及廣大人民的文化需求本意。文革初期恰逢3年自然災害,人們吃不飽穿不暖還有無數被餓死的,這時大眾需要的英雄是種田能手,不是畝產萬斤的吹牛高手,影視界雖然也是在用英雄原型塑造電影人物,但遺憾的是他們的文化導向是只看政治不看群眾,無休止拔高神話色彩的英雄本色導致反映出的神話精神脫離現實,影片的文化主流不為人所愛被人們遺棄也是必然。
如上所說,像《地道戰》、《地雷戰》等電影,盡管是黑白片.但現在只要出現在暑期片檔中,還會是收視點較高的節目,可類似“農業學大寨”的影片在文革后就很少有人問津了。
3、21世紀以來,我國主流文化圈里的紅色激情電影。
應該說。改革前、中期的中國影視的文化環境不夠明朗,因為大量從西方流入的異文化充斥著影視市場,在盲目跟隨中人們發現其中不乏糟粕且由于中西思維定勢的不同而無法認同時,人們就在內心激發了對純真年代文化的呼喚。因為革命英雄的年代距離我們并不遙遠,不過半個世紀,當年熱衷于此類影片的人們依然健在,所以類似《激情燃燒的歲月》,《黃河絕戀》,《紅色戀人》,《國歌》等革命歷史題材影視作品就成為90年代以來影視界的寵兒,是人們茶余飯后最熱衷的話題。當然。這里也要考慮政治文化影響的因素,在權威意識形態強調整合力量去巧琢中國華夏民族主體身份的時候,也可以說是政治文化給了影視“楊柳翻新枝”的宏觀氣氛。而大眾文化則給了其微觀市場。這種政治文化導向也確實符合了人民的意向,上面重視,下面喜歡,使紅色革命英雄的影視颶風很快就刮遍國內山川。這應了一句老話:改變的是歲月,不變的是精神。
三、國內外影視英雄迭起的背后僅僅是人們關于英雄的夢幻與心理期盼。
影視劇對英雄的深情呼喚,只不過是隨著人們的內心期盼把視線轉向了夢幻的英雄,反映的是人們對諸多現實困惑的一種“想象性的解決辦法”——在幻想中,英雄的體能極限和意志力極限突破常規,使得人們也好像同劇中英雄一樣有了從現實的重重束縛中飛躍出來的超能力。憑借這種想象以敘事的手法創造的神話式的英雄。是人們對于身邊失控局面的心理求救。
時至今日,人們對于英雄的期盼已經不可能是肉體上的,除了吃飽喝足之外的人們要是還有時間看影視,多半不會是需要肉體拯救。但是說到靈魂拯救,影視英雄好像也沒有這個功能。畢竟地球人類的信仰不是很整齊的,千千萬萬的心理信仰不可能只在某個英雄形象的帶領下得到整合。所以,觀眾喜愛有英雄形象的影視作品,只是因為該英雄的行為言語所體現的人文精神填補了某種心靈空白,給予人們心靈的是神話精神般的撫慰。
比如,美國人在經歷911后,民眾對國家安全防范措施失去信心,好萊塢看準美國國民這一新的文化需求,不斷在影視上制造“平民英雄”以寬慰被911事件威懾后百姓們那惶恐不安的心靈。《拯救大兵瑞恩》、《珍珠港》、《特洛伊》、《角斗士》、《最后的武士》等電影不僅再創票房新高,就連影片的DVD、VCD光盤也充斥著音像店,該時期好萊塢的經典敘事電影中,英雄敘事一直是“主旋律”,這就是英雄聯結神話精神的最好例證,要是沒有超人般的神力嫁接在英雄身上,還想成為以上影片的主人公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一事,我們要注意,英國貧窮的單身的母親從所撰寫的《哈利伯特》系列叢書以及相應的影視作品帶來的利潤中一躍成為世界富婆,由此可見人們對于故事及其主人公的喜愛。筆者對已上映的《哈利伯特》系列電影逐一觀看之后。認為這是一部不折不扣地帶有神話色彩的宣揚英雄主義的文藝作品。
再有,同期我國的44集電視劇《雍正王朝》、59集的《走向共和》、50集的《康熙王朝》,以及此前長達84集的《三國演義》,個個都成為收視高點。這些以崇高的角度來顯示悲劇色彩的英雄史詩以其大規模、深層次寓意的特點而在電視臺大獲成功,難道這也與神話精神有關嗎?是的。在筆者眼中。這些無不是神話精神的傳承:英雄主義式的修堤救災、懲治貪官污吏、追繳國庫欠款,以及懲處賣官鬻爵、科場舞弊等等,無一不與當下現實暗合。這些影視作品中常向觀眾傳遞著弦外之音:即使是賢君也會有“當家難”、“治大國難”的感嘆。于是在影視虛擬的氣氛,統治集團與人民大眾有了溝通與理解,浮躁的蕓蕓眾生也在茶余飯后的閑侃中從心理上有了一種虛擬的“攀上權力之巔成為一國之君”的安慰。回顧歷史英雄,意圖還是想激勵世人能夠憑著英雄精神去面對問題,若指望看看神話體裁影視就去造個解決一切的英雄來,這種設想恐怕是個可笑的神話。
影視塑造英雄、講述神話、重構神話精神價值,的確可以將普通人引向崇高感、英雄感的高度。但是一定要找準觀眾心理訴求,不要亂造英雄。本來飽經戰火的觀眾想要治國明君,想四平八穩的過日子,你卻送上個戰爭英雄,這樣不行。既然想從觀眾口袋里掏錢,就要搞清楚觀眾的審美趨向最愿為什么東西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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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毛全民,洛陽大學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