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語篇的主位和銜接功能

摘要：主位功能和銜接功能是語篇功能的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于主位和銜接功能的研究不僅可以幫助分析語篇句子成分的功用，突出篇章信息的重點，還可以指導主題發展的方向和變化，展示語篇內在的銜接和連貫。本文以一篇議論性語篇為例，從主位和銜接的角度出發，分析篇章的信息重點、主題發展方向及篇章語言內在的銜接，闡釋議論文語篇的復雜性及獨特性。

關鍵詞：主位 述位 銜接 語篇 議論文

一、導言

主位功能和銜接功能是系統功能語法網絡中語篇功能的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于主述位的研究，最早是由布拉格語言學派所做的，目的是研究句子的不同成分在語言交際中發揮的作用。他們發現，大部分的英語句子主要是由兩個部分組成的——主位和述位。在他們的研究基礎上，眾多的語言學家作出了更多更深入的研究。其中，韓禮德從語篇功能的角度認為，語言是能夠在交際活動中傳遞信息的；語言組織的不同直接導致了所傳遞信息的相異。篇章中主述位的選擇和排序，不但可以顯現篇章信息的重點，還決定篇章內容的銜接和連貫。本文擬以一篇議論文為例，從篇章的主位和銜接的角度出發，探討議論文語篇的復雜性及獨特性。

二、語篇的主位和述位

（一）主述位理論

Halliday (37)在他的著作中對布拉格語言學派的主述位理論加以引申并對主位和述位給出了明確的定義。他認為，主位是信息的出發點，是與句子信息相關的主題；而述位則是由主位發展而來的新的信息，是句子的核心。語篇的句子是由主位和述位構成的，主位通常位于句子的首部，是作者所展示的信息的重點，而由這個信息所引起的新的話題則構成了句子的述位。主位和述位理論展示了作者在語篇和句子的組織中意欲突出的不同信息或重要信息的結構安排，也就是說，作者對主位和述位的選擇，句子的哪個信息放前，哪個信息置后是作者精心安排的結果，它透露了作者語篇的意圖和重點。主位和述位理論是語篇功能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語篇中起著非同小可的作用。

根據韓禮德 (39-61 )的功能語法理論，語篇中不同的成分——單詞、詞組或是從句均可以放置在句子的開始，充當句子的主位。主位可以劃分為三種類型：單項主位、復項主位和句項主位。

1. 單項主位

Halliday (39-42)指出，句子中任何放置在首位的單項結構的成分，無論它是單個的詞、詞組，或是多個詞、詞組的組合，或者是某些復合小句，如果它是獨立的整體并且是不可再分的最小的單位，都可以構成單項主位。例如，

A.Tom has a sister.

B.From nine to eleven， I was in the library.

C.What he complained about is the service.

A句中的單項專有名詞和B句中的介詞短語都屬于單項主位；C句中的復合句也同屬單項主位，原因是這個名詞性復合句“是一種特殊的小句，它已經由一個句子轉化成為了一個最小的單項成分。”（Halliday：40)

2. 復項主位

第二種類型的主位叫復項主位，它是由多項不同的功能成分所組成的。這些成分可以包括語篇主位、人際主位和主題主位。語篇主位包括語篇的各項連接成分和結構成分；人際主位包括情態成分、限定成分和稱呼成分；主題主位是句子的主題。中國著名的語言學教授朱永生先生（7）曾指出，復項主位可以幫助對所有句子的主位分析。例如：

D.Conversely， possible， females felt more at ease responding to a non-specific female address.

句D中“conversely”， “possibly” and “females”分別屬于語篇主位、人際主位和主題主位。

3. 句項主位

句項主位指的是由一個小句來充當的主位。如果一個句子是主從復合句，那么這個句子就包含句項主位。句項主位可能是主句，也可能是從句。主句置于復合句之首，這個主句就是句項主位；反之，從句置于句首，則這個從句為復合句的句項主位。例如：

E.If you want to attend the meeting， call me tomorrow.

F.Call me tomorrow， if you want to attend the meeting.

E句中的從句和F句中的主句分別為這兩個句子的句項主位，顯示出了信息的不同側重點。

此外，主位還可以分為無標記主位和有標記主位（胡：140-1）。無標記主位通常是指充當小句的主語同時又充當小句主位的成分，它通常出現在陳述句中或者是疑問詞為主語的特殊疑問句中，如“He likes me”中的 “He”和“What happened?”中的“What”；如果充當小句主位的成分不是主語而是其它，則這個主位為有標記主位。例如，在上面6個句子中，句A、句C和 句D為無標記主位，因為句A中的專有名詞“Tom”、句 D中的“females”和句C中的復合句同時充當小句的主語和主位，而其它3個句子的主位都不為小句的主語，因而它們的主位為有標記主位。

（二）文本主位系統分析

議論文“Teenagers Work Too Soon” 是由美國著名作家、編輯、國家雜志的創始人Neal R. Peirce所寫。這篇文章發表于1987年，它多次被當作標準的議論文范文而被學習和研究。它一共有三個部分，十四個段落，每個段落兩至三個句子，整篇文章一共三十八個句子。

1.議論文篇章主位的識別

在識別該議論文篇章主位的過程中，有兩大問題值得特別的關注。首要的問題是怎樣識別問句的主位。Thompson 在劃分疑問句主位時，將一般疑問句和特殊疑問句歸為不同的類別。他將特殊疑問句詞劃分為單項主位，因為它們在句中只“起著關涉作用．．．，它們因此只表達主題意義。”（137）相反，一般疑問詞被歸類于復項主位，因為一般疑問句中的情態成分和限定成分承載著人際意義，構成了復項主位。因而，本語篇中句10和句24的特殊疑問句詞屬于單項主位；句21 的限定成分屬于復項主位。

識別議論文篇章主位的第二個問題是怎樣劃分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的主位。本文沿引Thompson的觀點：無論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它們都承載著“各自獨立的信息” (139)。因此，本文的引語均被視為獨立的小句，有著各自不同的主位。

統計結果顯示，本議論文篇章３８個主位中，24 個屬于單項主位，占總數的63%；12 個屬于復項主位，占32%；而句項主位只有2個，占全部的5%。此外，無標記主位有20個，占全部主位的52.6%，剩余的18個主位為有標記主位，占47.4%。通過對該議論文文本主位系統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幾個結論：第一，議論語篇傾向使用單項主位，旨在作者直截了當地切入話題，鮮明果斷地提出自己的論點；第二，該議論語篇的主位含蓋了所有不同類型，既有單個詞項的單項主位，有詞組單項主位；也有語篇主位，人際主位和主題主位；還有主句句項主位和重句句項主位，充分顯示了議論文語篇主位系統的復雜性。第三，該議論文語篇幾近半數的有標記主位的選擇也體現了議論文語篇的復雜性，因為，“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人們往往把無標記主位用作話語的起點。”（胡：141），而正是議論語篇的獨特性和復雜性，才使議論語篇因為特殊的原因和目的而選擇了大量的有標記主位。

三、語篇的銜接

（一）銜接理論

銜接是一個語義概念。它是“語篇中語言成分之間的語義聯系，或者說是語篇中一個成分與另一個可以與之相互解釋的成分之間的關系”（胡：151）銜接可以把語篇中在結構上相互沒有關系的成分通過語義連接起來，使語篇的句子前后聯系，意義相關，首尾連貫。銜接的手段主要有五種：照應、省略、替代、連接、和詞匯銜接。（胡：151-63）

1. 照應

照應是指語篇中的一個成分做為另一個成分的參照點，英語中的人稱代詞、指示代詞以及表示比較的詞都可以在語篇中起到銜接作用，如：

Jack is my father.He is a teacher.

第二個小句中的主位He照應第一個小句中的主位Jack，形成銜接。

２.省略和替代

省略指的是把語篇中的某個成分省去不提。它是避免重復，突出新信息，并使語篇上下緊湊的一種語法手段。替代與省略聯系緊密，它是以一個代詞替代一個相應的成分，常用的替代詞為one， do， same， so 等。例如：

——Did you learn English last night?

——No， I didn’t， but my sister did it.

在例句中，“I didn’t”后面省略了之前出現的“learn English”；而did替代了前句中的 “learn”，避免了句子的累贅和重復。

3.連接

連接是通過連接成分體現語篇中的各種邏輯關系的手段。連接成分常常是一些表示時間、因果、條件、讓步等關系的過渡性詞語等。例如：

I didn’t go to class，because I am sick.

4. 詞匯銜接

詞匯銜接是指通過語篇詞匯的重復、同義、反義和同現等詞匯手段來達到語篇語義的聯系。例如：

The students nowadays love working.I don’t know why the kids do so.

例句中的students和kids通過詞匯近義實現了句間的語義銜接。

（二）文本銜接功能分析

該議論文語篇通過使用大量的篇章銜接手段，使各個小句間的主位和述位信息內容緊密結合在一起，層層推進，邏輯清晰，也使整個議論語篇意義連貫，內容突出，主題分明。整個篇章銜接如下：

第一部分（1－3段）

這一部分一共由5個句子構成，句１直奔主題“高中學生”和中心論點“高中學生過度工作情況嚴重，令人擔憂。”作者在這部分中使用了詞匯銜接鏈，通過詞匯重復、同義詞等詞匯手段，實現了該段落小句間述位的同一［R1(high school students)=R2 (kids) =R3 (students) =R4 (teenagers)= R5 (juvenile)］，突出段落主題“高中學生”，并展示相關人士 (老師、校長、社會學家) 對此主題和事件的關注。

第二部分（第4段）

該部分由3個句子組成——句6-9。句6 提出整個議論篇章的問題“美國學校的學習觀和價值觀的沖突”；句７中的“On the one hand”及句８中的“another”連接兩個句子的語義，展示美國學校的兩大價值觀；同時，句８之首使用的連接詞“But”，起著意義的轉折作用，隱含兩大價值觀的相異和沖突；句９使用了表示原因的連接短語“On top of that”，以 “that”替代兩大價值觀的沖突，表明它是導致“美國教育的衰退”的根本原因。

第三部分（第５－１４段）

第三部分為本議論語篇的主要部分，占據了大量的篇幅，由10個段落組成，包含句10-38共29個句子。句10 以一個問句“為了孩子和社會的利益，我們怎樣平衡學習和工作的矛盾？”開始這一新的部分，隨后，句11， 21， 24， 27和37分別開始新的話題，構建成第三部分中的5種解決問題的辦法及其相應的評估——孩子、政府、法律、父母和雇主。

１）辦法1： (第6-7段)

這個段落由10個句子組成，隱含3條銜接鏈。第一條鏈將句子11-15連接在一起，作者使用照應銜接手段，以“them”（R12）， “they”（T14） 和 “they”（T15）同時前指句11中的主位“The teen-agers”， 展示“現在的孩子熱衷于工作”這一現象。

第二條銜接鏈以T17(they)、R18(they)及R19(the 8-year olds)前指R16“kids”，描述過去的孩子被迫工作的情景，并用T16中的轉折連接詞But與前面語義相關聯，形成與現在孩子工作的對比和比較。

在第三條銜接鏈中，作者使用T16和T19中的so這個替代手段將語義“熱愛工作”緊密聯系在一起。此外作者還使用R18 (were delighted) 與R15（love working） 發生近義關系，將兩個時期孩子的“熱愛工作”相聯接和對比，同時以“過去孩子們死于勞作”來警示現在工作中的學生。

２）辦法２： (第８段)

這段一共由３個句子構成。作者在此使用近義詞和詞匯同現手段，實現了篇章的語義銜接：T21（government）=T22（National）=T23（states），同時突出了又一個問題解決途徑——“政府”。

３）辦法３： (第９段)

辦法３也由３個句子構成。作者使用近義詞匯銜接手段將第三個解決辦法轉向“現有的”“童工勞務法”；同時，T25（But）轉折連接詞的使用，隱含了這種解決辦法的不可能性。

４）辦法４： (第１０－１３段)

辦法4尋求父母對孩子們的幫助。“父母”這條銜接鏈是由代詞“they”和 “themselves”（R27）對“parents” 的照應以及詞匯重復（T29=parents）實現的；“孩子”這條鏈則是通過“he”（R29）、“McJobs”（T30）、“generation of work”（T30）與“teen-ager”（R29 ）等近義詞和替代詞共同實現的。

5）辦法5： (第１4段)

該段只有兩個句子。句37 的述位尋求“雇傭者開拓城市勞動力市場”的解決辦法，38的轉折連接詞“But”將這兩個句子緊密結合在一起，表明這種解決辦法實施的困難。此外，句38中的述位“working too long”再一次通過詞匯近義的手段與本議論文的首句即中心句中的“working excessive hour”達到銜接，實現了議論文的首尾照應，論點突出。

通過對該議論文語篇銜接功能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議論文語篇在銜接功能上有其獨特的復雜性。整個語篇在其句間有著內在的語義銜接，或通過照應、省略、替代、或通過連接和詞匯達到主題明確，意義相連，邏輯分明，首尾照應。

四、結論

語篇的主位功能和銜接手段是語篇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系統功能語法的核心。篇章的主位系統能夠展示句子的中心和信息重點，篇章的銜接能幫助語篇實現篇章句子主述位間語義的連貫，理清篇章的脈絡，突出篇章的主題。通過對本議論文語篇的主述位和銜接功能的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議論文語篇無論在主位結構上還是在銜接功能上都有著其獨特的復雜性。

參考文獻：

［1］Halliday， M.A.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2nd Ed.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1994.

［2］Thompson， Geoff.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3］胡壯麟，朱永生，張德錄．系統功能語法概論［M］．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

［4］朱永生．主位推進模式與語篇分析［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5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