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平常喜歡讀詩,發現有不少詩用了“鳥”這個意象,它在詩中的作用各不相同。細細品位,確能給人無限啟迪。
某種鳥被運用到某物或某地的名稱上,此鳥名在詩中出現,有時并無深意,大多不會影響讀者對詩文的理解。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中的鶴,王之渙《登鸛雀樓》中的“鸛雀”,劉禹錫《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中的“雀”。它們猶如戲中的道具或群眾演員,猶如一個不受重視的無名小卒。
難道鳥甘愿處在“無名小卒”之列嗎?答案是否定的。孟浩然《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中的“鳥”,李白《獨坐敬亭山》“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中的“眾鳥”,柳宗元《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中的“鳥”。它們看似與上文的“群眾演員”無異,其實差別可大了,它們在詩中可起烘托氣氛、襯托主體的作用。再有那些羽毛顏色艷麗、姿態姣好、叫聲悅耳的鳥就作為單個概念走進詩中,烘托出一種美好的氣氛。杜甫《絕句》“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中的“黃鸝”和“白鷺”,《江畔獨步尋花》“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中的“嬌鶯”,杜牧《江南春》“前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中的鶯等等。那些羽毛顏色單一,姿態一般,叫聲難聽的鳥作為單個概念走進詩中,烘托出一種悲傷的氣氛。高適《別董大》“千里黃云白日熏,北風吹雁雪紛紛”中的“大雁”,張繼《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中的“烏鴉”,辛棄疾《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中的“鷓鴣”。烘托出不同氣氛的兩類鳥,被用的是一個以貌取鳥的標準。有些鳥被作者放在不同場合,烘托出不同的氣氛。翁卷《鄉村四月》“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里雨如煙”中的“子規”(即杜鵑),王令《送春》“子規夜半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中的“子規”,李商隱《錦瑟》“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中的“杜鵑”。一種鳥,在不同場合具有不一樣的作用。
又有些鳥不滿足于現狀了,它們要成為詩中真正歌詠的對象。駱賓王《詠鵝》“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錢起《歸雁》“瀟湘何事等閑回,水碧沙明兩岸苔。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劉克莊《鶯梭》“擲柳遷喬太有情,交交時作弄機聲,洛陽三月花如錦,多少工夫織得成”。“鵝”“雁”“鶯”分別成了全詩歌詠的對象。自己做了主人,終于“守得云開見天日”。
陳芝國,湖北江陵一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