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地鐵上的廣告說,依基因原理可以恢復青春。基因可做之事,近年的發現愈來愈多了,但基因作為工具用途,還不及基因在個人身上的“顯靈”令人感到奇異和興奮。
年輕時基因工作似乎特別繁忙,它像一個背著背囊四處闖蕩的少年,不知道會停留在一個地方多久。好玩便多坐一會兒,遇上一個談得來的女孩或男孩便通宵達旦。那時大人們看著正在發育成長的孩子被青春覆蓋,樣子一時像祖父,一時像大姨,臉孔天天在刮風,歪斜打破了平衡,心里頭便只想他或她快點長大好了,不敢奢望家中有個可人兒。其時基因像洪水猛獸,又像教室里過度活躍的頑童。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成家立室之時,基因好像也暫時安居樂業。它知道要做好承傳的工作,等候自己在里面作用的那個主體,把自己“傳宗接代”。當然,這只是大自然的程式,主體是否生兒育女,心里的自由意志跟基因像是兩回事。
但五十而知天命?忽然之間,有人發覺自己像足了父親、母親,他們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還有鏡中的自己,問怎么一顰一笑,就連打呵欠的方式,說話的語調,皺紋的長短,甚至凝望上空的神情都那么相似。這一切,只因都是來自同一個導演。
(自《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