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到英國旅行,在利物浦主場外與一個21歲的馬來西亞華僑聊起來,他說離開英國以后,就往意大利去,還會到德國、荷蘭及比利時,如果可以的話,會在意大利暫住……整個旅程沒有歸期。一個人在途上,什么都要錢。沒有限期的旅程,到底需要多少儲備?
“沒多少,租不起旅舍也不是問題,我在哪兒都能睡……”在太陽下山以前,我們說了再見,他向左走,我向右走,他往博物館去,我乘火車回曼徹斯特,沒有交換電郵,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無論哪個年代,哪個城市,總會遇到這樣的年輕人,背著人、一般高的大背囊,來到一個目的地,找尋另一個目的地,胡子長頭發(fā)亂,地圖不離手,步履很重,心情卻輕。就憑這種從不后顧|的眼神,你會認同,他們是最富有的人。因為你花得起的是金錢,他們花得起的,是時間。
自問不是流浪的動物。不夠隨便,不夠率性,三天五天要為皮膚補補水,晴天要涂防曬霜,防出雀斑,陰天要帶折疊傘,雨天就更不想外出了,所以要睡在“隨便吐痰”的火車站,或在“白鴿亂飛”的廣場上打地鋪,是天方夜譚。
當然,我也不夠瀟灑,遠慮近憂。身外物,身內(nèi)物,帶不走的,放不下的……能夠把生活的顧慮,整理成一個可以手提的行李。在那段日子里,行李內(nèi)的那幾件衣服,那雙鞋,那點鈔票,那本護照,就是一切,生活的一切。我想,流浪之所以那么令人神往,那么酷,就因這種逍遙吧。